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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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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英雄本色 蓋鐵腿濃眉一掀道:「沒那一說,我蓋明可敢自誇明眼人,行家,我瞧得出,你老弟剛才那一手可是如假包換的真功夫,沒十幾年苦練別想來這一手,舉起刀來手就會發抖,你老弟這一手在現下江湖可以說是頂尖兒的功夫了……」 年輕漢子還待再說。大姑娘銀姑已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杯茶,笑吟吟道:「蓋爺,您請坐喝茶。」 耗子般中年漢子在一旁說了話:「真是,怎麼忘了讓蓋爺坐了,蓋爺,您這兒坐,您這兒坐。」 順手搬過一張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蓋鐵腿身後。 蓋鐵腿豪邁不忘禮,謝了一聲道:「咱們都坐,咱們都坐。」 四個人坐定,年輕漢子搶在蓋鐵腿之前開了口:「我們初到『開封』來,趕的是這三天廟會,今後這三天裏,還望蓋爺您照顧。」 「照顧不敢當。」蓋鐵腿道:「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兄弟,有道是:『四海之內皆兄弟』,誰衝誰伸個手不應該,你老弟要是說我在『開封』待得久,認識的人多這我沒說的,只要有什麼事,你老弟儘管找蓋明就是,不過話又說回來,就憑你老弟剛才那一手,那一個不長眼的敢在老虎嘴上拔鬍子呀?」 他笑了,年輕漢子也笑了,年輕漢子道:「我這點兒蒙人、唬人的假玩意兒,可不敢跟蓋爺您跟那樂寶林齊名的摔跤比。」 蓋鐵腿一搖頭笑道:「摔跤憑的是幾斤力,也憑兩字取巧,算不得功夫,更算不得真功夫,人家說我跟樂寶林齊名,那是抬舉我、捧我。」 這人不自傲,不好勝,難得。 年輕漢子要說話,蓋鐵腿卻接著開了口:「我還沒有請教……」 年輕漢子道:「不敢當,李,李燕豪。」 蓋鐵腿一挑拇指,一掀濃眉道:「好兩字燕豪……」 年輕漢子李燕豪道:「蓋爺誇獎了。」 「老弟,」蓋鐵腿目光一凝,眼神直逼李燕豪,道:「別蓋爺,蓋爺的,刺耳,也讓人聽了心裏難受,你老弟是個豪邁不羈,灑脫不俗的人物,也是條上頂天,下立地的硬朗鐵漢子,我蓋明有心高攀交你這個朋友,你要看得起我。抬舉我,就叫我一聲大哥……」 李燕豪道:「蓋爺錯愛……」 蓋鐵腿一按桌子,虎地站了起來。 李燕豪含笑忙道:「蓋大哥請坐。」 蓋鐵腿神色一緩,坐了下去,道:「老弟,我蓋明不願意把自己看得太低,你可也別把自己看得太矮。」 李燕豪笑笑說道:「那要看對誰了,站在別人面前,我比任何一個要高出一頭。」 蓋鐵腿笑了,一擺手,道:「老弟會說話,咱們說正經的,讓我先弄清楚,那位老哥跟這位姑娘,是……」 李燕豪道:「路上碰上的,因為情意投合話投機就成了一夥……」 一指耗子般中年漢子道:「這位姓杜,單名一個華字。」 回手又一指銀姑,道:「這位是杜大嫂……」 耗子般中年漢子忙道:「蓋爺,她叫銀姑,從小在江湖上長大的。」 沒想到這麼一位年輕輕的大姑娘,果然是耗子般中年漢子杜華的渾家,真讓人替他叫屈。 蓋鐵腿「哦」地一聲道:「杜老哥好福氣。」 銀姑眉宇間掠過了一絲異樣神色,微微低了低頭。 杜華則得意地嘿嘿笑道:「蓋爺您誇獎,蓋爺您誇獎。」 蓋鐵腿沒跟杜華多說,轉望李燕豪道:「老弟這趟是從哪兒來。」 李燕豪道:「我從南七省來,在黃河渡口碰上了他二位……」 杜華又插嘴說道:「在沒碰上李爺之前,銀姑走繩子我幫場,後來在黃河渡口碰上李爺,李爺說那套玩藝是俗套,大夥兒都瞧膩了,事實上玩那玩藝的人可真不少……」 「的確,」蓋鐵腿點了點頭,截口說道:「走繩子那套玩藝兒跟我們這一門兒摔跤一樣,會的人多,瞧的人也膩了,論生意,要比李老弟那一手驚險新奇的真功夫,真本事可差了好大一截,李老弟那一手瞧了,可真讓人揪心冒汗……」 掃了銀姑一眼,道:「錯非是大嫂這位自小在江湖上長大的姑娘家,換個人還真不敢跟李老弟玩這一手兒。」 銀姑含笑說道:「蓋爺誇獎了,全是李爺那手兒真功夫,真本事,我跟李爺說過,要是換個人殺了我我都不幹。」 蓋鐵腿笑了,他笑著說道:「賢夫婦這棚子讓我這一耽擱,生意全沒了……」 杜華忙道:「不,蓋爺,您不知道,這是李爺興的規矩,每天只露那麼一回……」 蓋鐵腿「哦」地一聲,望著李燕豪道:「是麼,老弟?」 李燕豪笑笑,說道:「不是怕這蒙人、唬人的玩意兒露多了讓人瞧破拆穿……」 蓋鐵腿道:「老弟分明是怕鋒芒過露,過於招眼,其實也是,真功夫,好本事不能多露……」 李燕豪道:「蓋大哥,真正好功夫,好本事,就不會這麼輕易顯露了。」 蓋鐵腿一搖頭道:「不然,必要的時候也該露露,至於什麼時候必要,那就要看情形了。」 蓋鐵腿這話說得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 李燕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蓋鐵腿忽然站了起來道:「老弟,不敢打擾過久,我走了……」 杜華忙道:「蓋爺您這是什麼話,再坐會兒……」 蓋鐵腿道:「我還有後話,好在杜老哥這兒每天只露那麼一回,我那場子也收得早,怎麼說我在開封待得久,今兒晚上我請李老弟跟賢夫婦上我那兒喝兩杯去……」 李燕豪一聽這話要開口。 蓋鐵腿抬手一攔,道:「老弟,四海之內皆兄弟,到哪兒都得交幾個朋友,怎麼說我算得上個地主,你要看得起我,抬舉我就別多說。」 李燕豪笑了,一點頭,道:「別讓蓋大哥給我瞧俗了,行,我叨擾了,一準到就是。」 蓋鐵腿樂了,一咧大嘴笑道:「這才是,這才是英雄本色,其實我該謝謝老弟你賞臉,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天一黑我就來接,請先收拾好,別讓我久等。」 李燕豪笑道:「有什麼收拾的,我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婦兒,穿上件衣裳,洗把臉就走了。」 這一句話逗得蓋鐵腿、杜華跟銀姑三個都笑了,笑聲中,蓋鐵腿走了,李燕豪、杜華、銀姑三個送出了草棚。 望著蓋鐵腿那高大,魁偉,隱隱懾人的背影,杜華一咧嘴笑了:「嘻,真不賴,沒想到咱們會攀上蓋鐵腿請喝兩盅兒,面子不小,傳揚出去這還不知道要露多大的臉呢。」 銀姑冷冷翻了他一眼,道:「別臭美了,武大郎照鏡子,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像兒?人家蓋鐵腿請喝兩盅兒?咱們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人家李爺的光,要不誰認識你姓杜的是誰呀,人家蓋鐵腿可沒把你這芝麻大點兒放在眼裏呢。」 杜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他仍咧著嘴,嘿嘿笑著替自己解窘圓場:「沾李爺的光有什麼要緊,又不是扯著別人的衣角兒跟在別人後頭討頓飯吃去,李爺跟咱們還外麼?不管怎麼說,反正今兒晚上蓋鐵腿請喝酒有我一份兒。」 銀姑臉一拉,道:「吊死鬼搽粉,死要臉,我瞧你能噁心人到哪輩子去。」 一擰身,扭頭進去了。 杜華掃了李燕豪一眼,皺眉笑道:「您瞧瞧,您聽聽,李爺,多衝,多橫,這哪像個女人?」 李燕豪能說什麼,別的自不便說,他笑笑說道:「夫妻倆鬥嘴還不是常事兒,世上沒有不鬥嘴的夫妻,有時候牙還會咬著唇兒呢,男人家,氣度要大點兒,多讓著點兒不就沒事了?」 杜華賠笑說道:「您好度量,這女人您不知道,她哪兒知道讓呀,越讓她越來勁兒,恨不得往人家頭上爬,就別讓我忍不住了,說不定我那天給個下馬威,一頓整得她乖乖的。」 真漢子,真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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