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無玷玉龍續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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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但是他沒有說。」 「但願仙姑說的是實情實話,否則此時此地出一點差錯,雲某擔待不起。」 「我說的是實情實話,沒有人相信,我也無可奈何。」 天鶴道長長眉一聳,冷然沉喝:「大膽……」 雲中鵠抬手攔住了天鶴,道:「我寧願相信,雲某我奉命來此辦事,仙姑要是知道什麼,不肯告訴雲某,那仙姑是害了雲某。」 無垢道:「我跟雲侍衛無怨無仇,怎麼會、又怎麼敢害雲侍衛,我是『嶗山派』弟子,更不敢做背門叛派的事。」 只聽天雲道長冷笑道:「你還知道你是『嶗山』弟子,不敢背門叛派,違抗掌門令諭,你以為那又是什麼?」 無垢道:「弟子不以為那是背門叛派,而是掌門令諭。」 「大膽!」天鶴道長怒喝道:「還敢跟你天雲師叔抗辯,姑不論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是不是有不守清規的私會事情,你既在『南天門』,對『南天門』便有守護之責,今竟容外人擅入我『嶗山』禁地,便是有罪,罪上加罪,你就該……」 雲中鵠輕咳一聲截了口:「道長,賞罰貴派弟子,本是貴派家務事,雲某這個外人本不便干預,但是貝勒爺即將駕臨,大事為重,可否等我們貝勒爺來到,跟道長議決大事之後,再作處置。」 雲中鵠這一番話,表面上聽來是一回事,但是骨子裏卻是另一回事。 那另一回事,天鶴懂、天雲懂,甚至連美道站無垢也懂一半。 天鶴道長立即欠身:「十爺既有所命,天鶴敢不敬遵!」 雲中鵠道:「那就還請仙姑在『南天門』多委屈兩天吧!」 天雲老道躬身答應,轉望美道姑無垢,沉聲道:「還不跟我走!」 美道姑無垢低聲答應,向著雲床上的天鶴道長俯身一拜,站起來轉身行了出去。 天雲老道向天鶴道長、雲中鵠各施一禮,緊隨著無垢身後出了雲房。 望著美道姑無垢跟天雲老道出了雲房,天鶴道長收回目光道:「十爺,不知道貝勒爺大駕,何時蒞臨嶗山。」 雲中鵠道:「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天鶴道長微皺眉鋒,憂形於色,道:「天鶴連這等小事都沒給貝勒爺辦好,不知道到時候怎麼跟貝勒爺交代,而且這孩子性情剛烈,真要逼急了她,我擔心她會……」 雲中鵠微一笑,道:「這個掌門只管放心,只等我們貝勒爺一到,我擔保她會馬上乖乖答應,而且,我還能擔保,就算她再剛烈,也絕不會尋死自盡。」 天鶴道長輕「哦」一聲,目光凝注。 當然,這是等雲中鴿自道其詳。 雲中鵠微笑搖頭,道:「事關天機,也關係著我們貝勒爺的大事,恕我不便,也不敢輕洩。」 這位雲侍衛、雲十爺既不便,也不敢說,天鶴道長自也不便、不敢再問,道:「天鶴還擔心一件事。」 雲中鵠道:「掌門人擔心的未免太多了。」 天鶴道長道:「十爺應該也想到了,就是天鶴那位古怪難纏的師姐……」 雲中鵠笑了笑,道:「這何止我想到了,我們貝勒爺也早想到了,也請掌門人放心,我們貝勒爺早有對策,到時候絕對讓那位老人家心裏舒舒服服,不但不會說一句話,而且還會給我們貝勒爺一臂助力。」 天鶴再度輕「哦」凝目,道:「貝勒爺當今之左右臂膀,文可安邦、武可立國,相信他一定有妙計良策!」 雲中鵠微一笑,沒說話。 ***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濟南勝景,一湖、一泉、一山。 一泉,趵突泉;一湖,大明湖;一山,千佛山。 「大明湖」,在濟南城西北角,周圍十里餘,約佔全城三分之一,湖界城垣東北西三邊,凌晨及黃昏時,景色迷人。 從「鵲華橋」沿湖而西北,兩岸垂柳披拂,湖中蘆蒲齊茂,特別是夏秋之交,秋荷方盛,紅綠如繡,令人有溘然吳下洲之感。 「大明湖」景色之美,美在凌晨與黃昏,但並不是說除了凌晨跟黃昏,就沒有遊客了,照樣有,不過沒凌晨跟黃昏的時候多罷了。 有的人他還不喜歡人多湊熱鬧,偏喜歡挑人少的時候來,瞧,這兒就是一個。 這兒,是湖邊垂柳陰涼之下,不遠坐落著那座有名的「歷下亭」。 人,是個身穿褲褂,頭戴寬沿草帽的中年人,寬沿草帽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能看見鼻子以下的部位。 鼻子以下,方方的一張嘴,嘴唇不薄不厚,閉得緊緊的,唇上還留著兩撇小鬍子,透著瀟灑。 事實上,這個人應該是個不俗的瀟灑人物,看他坐在那兒筆直的腰幹,挺拔的身材,不正顯示出他是位不俗的人物麼? 他,就坐在湖邊垂柳蔭影下,一桿在手,全神貫注,敢情他正在垂釣。 這種嗜好,這個事兒,是不喜歡人多湊熱鬧,愛釣魚的,哪一個不喜歡清靜,有幾個願意受人驚擾的? 他挑這個時候真不錯,放眼望去,整個大明湖看不見幾個人,這「歷下亭」一帶,更是空蕩、寂靜,看不見一個人影,聽不見一點聲息。 的確是,不過那是轉眼工夫之前,可是轉眼工夫之後的如今,這「歷下亭」一帶,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站在「歷下亭」跟釣魚之間,也就是釣魚客的身後。 這個人,是個年輕人,正是「嶗山」「南天門」上,雅興登臨,觀日出奇景的那個年輕人。 身後多了個人,釣魚客似乎仍然茫然無覺,的確是夠全神貫注的。 釣魚客茫然無覺,年輕人似乎存心驚擾,只聽他道:「『歷下此亭古,濟南名士多』,湖畔柳蔭,靜坐獨釣,志未必在魚,但得浮生半日,愜意之事,不過如此。灑脫風雅,何事如之,濟南的名士,的確不少。」 隨聽釣魚客冷然道:「承蒙誇獎,愧不敢當,市井庸俗,不敢上比姜尚、子陵,桿下若無所獲,今宵便無佐餐,還請不要驚擾,他處遊覽去吧。」 妙!這下捧沒捧成,釣魚客不吃這個,嫌驚擾,下逐客令了。 年輕人揚眉輕笑:「剛許閣下風雅名士,奈何如此妄自菲薄,風月無古今,林泉孰主賓,此地閣下可以垂釣,我便可以遊覽,若是嫌驚跑了湖中游魚,我賠你一條就是。」 話落,抬手虛空一抓一收。 他這裏只這麼輕描淡寫地虛空一抓一收。 握在釣魚客手裏的那根釣桿,竟忽地猛然抓起。 釣桿握在釣魚客手裏,隨年輕人這一抓一收之勢竟猛然揚起,已經算是稀奇,更稀奇的是,釣桿起處,絲線一繃,嘩啦水響聲中,銀鱗映日星輝,一條兩尺多長的鯉魚,隨桿凌空躍起。「叭叭」地一聲,落在岸邊草地上,不住翻騰挺躍。 這條魚既肥又大,今宵不愁無以佐餐,不管怎麼說,釣魚客應該喜得打跌才對。 哪知,理雖如此,事卻不然!釣魚客不喜反怒,看也沒看那條鯉魚一眼,一扔手中的釣桿,冷哼出聲:「我於『大明湖』垂釣多時,怎麼偏今日有人前來驚擾,敢情你是個有心人,好,咱們會會!」 他隨話轉身,帽沿陰影下射出兩道精光,直逼過去。 他這裏威態才現,年輕人那裏竟忙躬下了身,帶著輕笑說道:「諸叔別見怪,燕俠給諸叔見禮。」 釣魚客先是一怔,繼而帽沿陰影下兩道精光倏地明亮三分,急道:「燕俠?」 年輕人道:「是的,諸叔,老人家膝下六個,燕俠居長!」 釣魚客猛然激動,脫口叫道:「大少,錯非『南海絕學』誰能……諸明見過大少。」 他摘掉大帽,撩起長衫,搶步上前,就要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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