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無玷玉龍續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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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道姑恭應一聲又要走。 年輕人雙眉一揚,話聲微沉:「我說等一等。」 既是話聲微沉,那表示話聲並不算大。 就這麼話聲並不算大的一聲,竟使兩個中年道士身軀同為之一震,美道姑腳下也又一頓! 年輕人道:「芳駕分明能言善辯,詞鋒咄咄逼人,為什麼現在一句話也不說?」 這句話,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哪知道美道姑竟像沒聽見一樣,沒回頭,也沒看他一眼,腳下一頓之後旋又邁步,直向「南天門」下行去。 年輕人一怔叫道:「芳駕……」 他要趕過去,腳下才動,兩個中年道士已跨步移身,雙雙擋在了他面前。 膚色黝黑那名道:「原來你有一身不俗的修養。」 瘦削猥瑣的那名道:「怪不得你敢欺我『嶗山派』無能,潛上『南天門』跟她私會。」 年輕人揚著俊眉道:「要是兩位道長聽覺無礙,就該聽見剛才我說這是個誤會。」 膚色黝黑的那名道:「我們聽見了,只是這是誤會麼?」 「當然是!」年輕人道:「我根本不認識她,她連我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瘦削猥瑣那名冷笑道:「只有你這模樣就夠了,那她變得更讓『嶗山派』覺得可恥。」 年輕人兩眼精芒一閃:「我不知道她是你『嶗山派』什麼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可是以你一個三清弟子出家人的身分,似乎不該有種念頭,說這種話。」 瘦削猥瑣那名道:「話是你說的!」 年輕人道:「我只是告訴你們實情。」 膚色黝黑那名道:「我們耳既不聾,眼也不瞎,實情我們看見……」 年輕人道:「你們看見什麼了,不過是我跟她同時站在『南天門』上。」 膚色黝黑那名道:「那被本派囚禁在『南天門』禁地,你則潛入了『南天門』禁地,這就夠了。」 年輕人猛吸一口氣,道:「好,信不信在你們,我不再多作解釋,請你們讓開我的去路。」 瘦削猥瑣那名冷笑道:「私入我『南天門』禁地,你想就這麼一走了之?」 年輕人道:「你小看我了,既敢登『南天門』,我就沒在乎『嶗山派』,你『嶗山派』『玉清』、『太清』、『上清』三宮,總有一個能明辨是非,通情達理的人,我找他說話去。」 膚色黝黑那名道:「既私入我『嶗山派』禁地,就是我『嶗山派』之敵,一旦成擒,更是我『嶗山派』階下之囚,不管見哪一個,你還不配,這是我『嶗山派』清理門戶,任何人也管不著!」 「這麼說,你們是不讓路?」 「不但不讓路,還要擒你回『上清宮』處理。」 年輕人雙眉陡揚,目現威棱,道:「本來我是路過『嶗山』,順便登臨,不想惹事,沒想到……好吧,你們就試試吧!」 話落,突然仰天長嘯,嘯聲裂石穿雲,直逼長空,震得空山迴響,峰巔雲霧激盪,近處樹木葉落,撲簌簌而下。 兩個道士站立不穩,踉蹌後退。 就在兩個道士踉蹌後退的同時,年輕人身軀騰起,如天馬行空,帶著長嘯,疾射峰下一閃不見。 兩個道士看得清清楚楚,都驚呆了,看傻了! *** 「嶗山」「上清宮」坐落在「太清宮」後山之西南,建於宋,飛簷狼牙,畫棟雕樑,雄偉壯嚴,周圍不但花木繁茂,而且有百年銀杏一株,粗可數抱。 天剛亮,「上清宮」中正值早課,宮前廣場上寂靜空蕩,看不見一個人,兩扇高大、厚實的鐵門關閉著,只左邊一扇側門虛掩。 就在這個時候,宮前廣場上,帶著一縷長嘯餘音,九天神龍飛降般射落一個人,正是適才「南天門」上那年輕人。 年輕人一落地,立即卓然挺立,揚聲發話:「不速之客拜謁『上清』,『嶗山』哪位現身答話?」 話聲方落,「上清宮」那扇本來虛掩著的側門倏然打開,兩名中年道士並肩行出,看了年輕人一眼,微稽首,左邊一名矮胖道士道:「施主何來,『上清宮』正值早課,不納外客,還望施主諒宥。」 年輕人道:「道長,我從何處來,無關緊要,敢問兩位道長,適才可有貴派一女弟子來到『上清宮』?」 右邊一名中等身材道士道:「那是貧道等的師妹,不知施主為何問她?」 年輕人還沒說話,向後兩條人影疾射落地,正是適才「南天門」上那瘦削猥瑣跟膚色黝黑兩名道士。 只聽膚色黝黑道士驚怒叫道:「潛入『南天門』禁地,私會本派囚禁中的女弟子,如今還敢直闖我『上清宮』,意圖干預本派規法,你豈非太欺我『嶗山』無人!」 此言一出,那中等身材道士及矮胖道士臉色齊變,矮胖道士道:「師兄……」 膚色黝黑道士叫道:「此人是敵非友,即刻拿下,送交當值師叔處理。」 矮胖道士跟中等身材道士一聲答應,兩個人就要動。 「住手!」 只聽一聲沉喝傳了過來,喝聲頗能震撼人心,四名中年道士立即稽首躬身:「師叔!」 年輕人抬眼循聲望去,只見「上清宮」側門內走出一名老全真,身材枯瘦,兩目凸睛,鉤鼻薄唇,稀疏疏的幾綹鬍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深具城府、頗蓄心機之人。 枯瘦老全真真凸睛精光閃射,一掃四道,冷然發話:「宮裏正值早課,你們竟敢在此大呼小叫,難道不怕觸犯門規?」 那膚色黝黑的道士上前一步恭聲道:「啟稟師叔,此人潛入『南天門禁地』私會無垢師妹於前,又復直闖『上清宮』二意欲干預本派規法於後,膽大妄為,欺我『嶗山派』無人,弟子們正要擒他。」 枯瘦老全真臉色一變,道:「無垢適才返回『上清宮』,說是奉你二人之命,返來自領規法,難不成就是為了這件事?」 膚色黝黑道士躬身道:「正是!」 枯瘦老全真電地轉過了臉,目中精芒直逼年輕人:「施主是哪派弟子,高名上姓,怎麼稱呼?」 年輕人道:「有勞道長動問,我不屬於任何門派,姓什麼叫什麼也無關緊要,要緊的是事出誤會,唯恐累及貴派那位女弟子,不敢不來拜謁『上清宮』,妥作解釋。」 枯瘦老全真道:「施主這事出誤會何指?」 年輕人道:「我經過『嶗山』,久聞日出奇景瑰麗無匹,乃於夜半登上『南天門』,今早日出,巧為貴派那位女弟子所見,正指責我不該擅登『嶗山』禁地。不料這兩位道士適時來到,誤以為我私入禁地跟貴派那位女弟子私會,不分青紅皂白,立即命貴派那位女弟子返回『上清宮』領罰,我不敢累及無辜,不得不趕來『上清宮』請求拜謁,妥作解釋。」 枯瘦老全真道:「是這樣麼?」 年輕人道:「這兩位道長在此,道長盡可以問之當面!」 枯瘦老全真轉過臉去,冷然投注。 那膚色黝黑道士躬聲道:「回師叔,是這樣。」 瘦削猥瑣道士道:「啟稟師叔,弟子以為,此人分明是跟無垢師妹私會……」 「住口!」枯瘦老全真冷喝道:「你二人所見,不過是你無垢師妹跟這位施主說話,怎可妄加推斷,指為私會,三清弟子,清靜無為,念頭如此污穢,分明修為不夠,去領門規,該作苦修的應該是你們。」 膚色黝黑的道士跟瘦削猥瑣道士臉色一變,齊躬聲,竟沒敢再多說一句。 枯瘦老全真轉過臉來微稽道:「失禮得罪之處,貧道僅代為賠罪,還望施主諒宥!」 年輕人忙答禮,道:「不敢,道長得道全真,明辨是非,通達情理,令人敬佩!」 枯瘦老全真道:「貧道是真不敢當,『南天門』確是『嶗山』禁地,但不知者本派不該也不敢加以留難,這件事就此打住,全當從未發生過。『上清宮』正值早課,不便待客,施主請下山吧。」 年輕人微欠身道:「多謝道長再次寬容,當立遵法諭,告辭下山,但臨去之前斗膽動問,貴派那位女弟子……」 枯瘦老全真截口道:「那是本派家務事,不便奉告,也不勞關注。」 年輕人道:「貴派中事,我是不便也不敢過問,但是事由我起,我不能不問個明白,以求心安!」 看來這個人挺死心眼兒的。 枯瘦老全真兩道細眉一聳,道:「施主……」 年輕人壯容道:「道長,我倒不在乎什麼,可是女子名節為重,尤其貴派那位女弟子是位三清弟子出家人,清譽更重過性命。」 枯瘦老全真雙眉一落,道:「無量壽佛,施主能為他人著想,胸襟過人,令人敬佩。但請放心,貧道既不認為那是私會,無垢又何罪之有?」 年輕人立即肅容躬身:「多謝道長,告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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