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八四


  黑衣人兒剛一怔,白髮老婦緊接著又道:「其實,與其說問自己,不如怪自己!」

  黑衣人兒瞪圓了美目:「師姐,這,這怎麼說?」

  白髮老婦笑道:「師妹是難得糊塗,那在第二招上,師妹倘若沒存不忍之心,躲上一躲,我准保他接下去就是天絕掌!」

  黑衣人兒若有所悟,陡挑雙眉:「師姐是說,因為他第二招得了手,有了把握,所以沒用天絕掌,是麼?」

  白髮老婦笑道:「師妹畢竟明白了,既知他一身傲骨,怎不知他很自負?」

  黑衣人兒道:「這麼說來,我真的不該在第二招上讓他……」

  白髮老婦截口說道:「對他,本就不該退讓!」

  黑衣人兒刹時間漲紅了嬌靨,黛眉高挑,冷哼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他日再相逢,我非逼他施出天絕掌不可!」

  粉面凝威,美目含煞,那模樣兒好怕人!

  自發老婦白眉一皺,笑道:「就算師妹能逼他施出天絕掌,師妹又能怎麼樣!」

  黑衣人兒道:「我要當面告訴他……」

  「那沒用!」白髮老婦道:「古駝子對他慕容一門恩義兩重,都沒辦法讓他相信,師妹一個緣僅一面,且不歡而散的陌生女子又怎能讓他明白!」

  黑衣人兒皺眉說道:「那麼……」

  白髮老婦笑道:「別自作主張,還是聽師父她老人家的,以柔克剛,哪怕他百煉鋼不化為繞指柔,對麼,師妹?」

  黑衣人兒倏地低垂螓首,那雪白的耳根上,羞紅欲滴。

  許久,才又抬起了頭,嬌靨上紅潮未退:「師姐,那地方……」

  白髮老婦道:「我去過了,沒錯,是在那兒!」

  黑衣人兒美目中忽地閃過一絲懍人奇光!

  白髮老婦老眼一睜,沉聲喝道:「師妹,莫忘了她老人家的話,追元兇,莫多造殺孽!」

  黑衣人兒一震,盡斂威態,但旋又挑了眉:「師姐,當年是他們下的手,我總覺得……」

  白髮老婦截口說道:「可是師妹要知道,他十人是奉命行事!」

  黑衣人兒冷哼說道:「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我不以為該放過他們!」

  白髮老婦道:「懾於淫威,受制於人,那不能深怪他們!」

  黑衣人兒仍然不服,道:「難不成要留他們興風作浪,繼續為害武林?」

  白髮老婦道:「咱們追的雖是元兇,那背後陰謀操縱之人,可是對他們,是留是除,也要看他們自己的作為如何!」

  黑衣人兒挑眉說道:「他幾個的作為,跟當年並沒有什麼兩樣!」

  白髮老婦笑道:「師妹別忘了,他們幾個如今均已改名換姓……」

  黑衣人兒截口說道:「這個我知道,無如那僅是改了名換了姓,其他則絲毫未變!」

  白髮老婦淡淡一笑道:「師妹怎知他們其他絲毫未變?」

  黑衣人兒冷哼道:「師姐沒見适才那個人?」

  白髮老婦道:「看見了,那只能說那個人行為乖張,有失檢點!」

  黑衣人兒冷笑說道:「下樑歪,上樑正不了!」

  白髮老婦老眼深注,搖頭笑道:「師妹好大的嗔念!看來師父她老人家的確目力如神……」

  黑衣人兒威態倏斂,嬌靨為之一紅。

  白髮老婦接著說道:「在她老人家那無邊佛法下,便是頑石也要點頭,何況師妹蘭心蕙質、冰雪聰明!師妹,在她老人家的悉心教化下……」

  黑衣人兒莊容接口道:「我自信已能嗔念不發,摒絕殺心!」

  白髮老婦老眼凝注,笑問:「那麼,師妹,眼前呢?」

  黑衣人兒道:「師姐該知道,這無關嗔念,不是殺心!」

  白髮老婦笑道:「那是什麼?」

  黑衣人兒道:「除魔衛道,是慈悲胸懷!」

  白髮老婦目現奇光,微微點頭:「話是不錯,也令人起敬,無如,師妹,那得先判明正邪道魔,然後方可言除留,對麼?」

  黑衣人兒默然不語,良久始又道:「那地方,師姐去過了,師姐成名多年,威震武林,見既多,識又廣,在師姐如神目光下,正邪道魔,應該難以遁形!」

  白髮老婦老眼深注,笑了:「師父說得不錯,師妹這張小嘴兒最甜,師姐我讓你捧得有飄飄然之感,這身老骨頭都酥了……」

  黑衣人兒紅了嬌靨,既惱又羞,一跺蠻靴:「師姐,人家是說正經的!」

  「誰又跟你胡扯來著!」白髮者婦笑道:「不錯,師妹,在你這老婆子師姐的一雙未花老眼下,能看穿任何一個人!可是,師妹,那要碰了面才行!」

  黑衣人兒一怔,訝然投注:「難不成師姐沒見著他?」

  白髮者婦道:「要是見著他了,不就好辦事了?」

  黑衣人兒道:「師姐沒上去?」

  白髮老婦笑道:「師妹這句話問得好!」

  黑衣人兒又複紅了嬌靨,垂下了螓首。

  白髮老婦伸手拍了拍黑衣人兒香肩,道:「師妹,時候不早了,回去歇一會兒吧,晚上還要折騰大半夜呢!」

  黑衣人兒抬起了美目,道:「師姐就認准了他今天晚上會去?」

  白髮老婦笑道:「這種事,越快越好,要是換了師妹你呢?」

  黑衣人兒眨動了美目道:「今天晚上,咱們就能上去麼?」

  白髮老婦笑道:「師妹好厲害,那不同,師妹以為那地方我老婆子願意去?」

  黑衣人兒笑了,跟著白髮老婦下了樓。

  下了樓,她那匹神駿坐騎,仍拴在馬樁上,可就剩下她這麼一匹了,因為別的人早走了。

  黑衣人兒解下了韁繩,拉著坐騎,與白髮老婦往西行去,拐入橫在酒樓面前的那條橫街,消逝不見。

  這一老一少剛消失在那橫街拐角處,東面一道直街的拐角處,轉出了個人,這人身軀魁偉,長髯及腹,黑臉巨目,威猛懾人,他一眼望見那絲竹不作、喧嚷不聞、空空如也的酒樓,一怔駐足,突然一把拉住一個行人,低低數語,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那行人指手畫腳地比了一陣,倉惶急步離去。

  長髯老者靜聽之際,臉色連變,那行人離去後,他沉吟了一下,隨也轉身行向來路,沒入街道拐角內。

  長髯老者離去不久,酒樓旁那條小小胡同內,突然閃出一人,是個身材瘦高、六旬上下的灰衣者者!他一雙細目遙注那長髯老者适才逝去處,忽地舉袖加額,陰陰一笑,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沒想到後面還緊跟著一個,好險!」

  話落,回頭揚聲笑道:「該走的都走了,老九,出來吧!」

  隨著灰衣老者的話聲,小胡同裡,輕輕地閃出了又一個人,是個身材瘦小的乾癟老僧。

  老僧行近灰衣老者身邊,一雙三角眼溜溜一轉,咧嘴窘笑,好不難為情:「八哥!我是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灰衣老者笑了笑,笑得頗冷:「歲月不饒人,人老雄心去,九弟如今變得好沒出息!」

  老僧那皮包骨的乾癟瘦臉一紅,竟未敢有不豫色:「八哥該知道,這幾個,一個比一個難惹!」

  灰衣老者哼了一聲,道:「虧你還說得出口,一個小雛兒,一個老太婆……」

  老僧嘿嘿一笑,道:「看來八哥一雙招子不如我,那小雛兒無或可懼,那老婆子可大有來頭,八哥怎麼連她也認不出……」

  灰衣老者道:「九弟知道她是誰?」

  老僧點頭笑了,笑得有點心驚肉跳:「那當然,失蹤武林多年,我以為她死了,卻不料……」

  機伶一顫,改了口:「八哥附耳過來!」

  是天機不可洩露?是法不傳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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