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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柳悟非一怔說道:「駝子,這又怎麼說?」

  古寒月道:「那一缺老人捏造黃山之事時,古寒月主母也在座,只是她未置一詞!」

  一窮雙殘大為詫異,柳悟非蹬目說道:「駝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古寒月道:「這正是古寒月唯一百思莫解之處!」

  柳悟非默然不語,沉吟良久,又道:「駝子,說下去!」

  古寒月道:「古寒月幼主既信以為真,為維護乃父威信,為達成師命,他自然逐一找上門來,而那百里相思慮周密,猶不放心,暗中—路跟蹤……」

  柳悟非瞿然說道:「化子明白了,那百里相看穿了你的把戲,先給我三個報了信兒,然後乘你未轉回之前,殺了武老大!」

  古寒月道:「你化子的話,只說對了一半!」

  柳悟非一怔,道:「怎麼說?」

  古寒月道:「他給你三個報信之時,還沒看穿我跟武老大演的假戲,他以為古寒月幼主不會不遵師命,武老大必死無疑!」

  柳悟非皺眉沉吟,道:「不錯,只有這樣,這些事兒才能連貫得起來……」

  假聾子突然冷冷插了一嘴:「只可惜那一缺老人是個糟老頭子,不是俊美風流、瀟灑飄逸的九妙秀士百里相模樣!」

  「你糊塗!」古寒月冷冷說道:「他百里相既喬裝改扮為古寒月恩主,難道不能換裝易容,一變面為一缺老人樂全?」

  假聾子啞口無詞以對,良久方道:「無論怎麼說,你這只是懷疑、推測!」

  古寒月道:「不錯!古寒月沒有明確證據!」

  假聾子道:「沒有明確證據,你就不能任意指人!」

  「對!」假瞎子冷冷說道:「除非你能證明……」

  古寒月截口說道:「我能明確證明殺武老大之人,是古寒月幼主之師!」

  假聾子道:「怎麼證明?」

  古寒月一指地上武維揚屍體,道:「武老大胸前致命掌傷,與古寒月幼主那獨特掌力一般無二!」

  假聾子冷笑說道:「怎見得武老大不是死在幕容繼承掌下!」

  古寒月挑眉說道:「聾子,古寒月的功力,你三個可是試過了?」

  一句話堵住了嘴,假聾子默然半晌方道:「那沒有用,除非你能夠證明慕容繼承之師是百里相,否則……」

  「聾子!」古寒月長眉一挑,道:「否則怎麼樣?」

  假聾子冷冷說道:「否則我三個也不能就那麼輕易地相信你!」

  古寒月巨目圓睜,威棱電射,但倏又盡斂威態,道:「那麼,我剛才說的,是白費了!」

  假聾子道:「差不多,空口難於取信於人,我三個要的是證據!」

  古寒月似已忍無可忍,鬚髮暴張,沉聲說道:「聾子,你又有什麼證據指古寒月主僕殺人?」

  假聾子冷笑說道:「有,我三個是現場緝凶!」

  古寒月強忍了忍,道:「聾子,你敢不相信我?」

  假聾子道:「有什麼敢不敢的,武老大可是相信朋友,下場如何?」

  古寒月勃然大怒,顫聲說道:「聾子!你可別欺人太甚!幾十年的交情,古寒月只是不願為了這件冤屈事兒,就此翻臉!」

  假聾子火上澆油,冷笑說道:「你這種朋友,令我心寒齒冷,我這趟來,本就打算當著武老大不遠英靈,跟你劃地絕交!」

  「好聾子!」古寒月渾身劇顫,巨目盡赤道:「你劃劃看!」

  假聾子道:「你當我不敢!」

  古寒月赤紅目光凝注,神態怕人,道:「你劃劃看!」

  柳悟非跟假瞎子冷眼旁觀,沒—人吭聲,顯然,他倆跟假聾子,是一個鼻孔出氣。

  別看假聾子嘴硬,他還真有點震懾於這位鐵面神駝之威,遲疑著,一時未敢抬手。

  古寒月冷哼一聲,方待發話。

  驀地裡,夜空中傳來一聲悲憤狂笑:「聾子!你還猶豫怎地?你不劃我劃!」

  一條青雲電射而至,人未到,酒氣熏人!

  來人一襲青衫,三綹長髯,俊朗飄逸,醉意盎然,一臉悲憤色,入室曲膝長拜,淚如泉湧:「武老大,東郭逸遲來一步,料不到你已長眠不醒,與世永辭,從此天人永隔,舉杯形單,好不悲痛煞人!英靈不遠,泉下有知,東郭逸先奠你一杯,再跟那無情無義的冷血人算算這筆血賬!」

  翻腕自袖底取出一隻朱紅小葫蘆,一隻杯酒,擎杯斟滿,振腕潑地,然後,撫屍大慟,聲淚俱下。

  古寒月鬚髮顫動,鐵面抽搐,默然不語。

  假瞎子跟假聾子神色冰冷,木立不動。

  柳悟非則舉袖連拭老淚,伸出顫抖的手,輕拍東郭逸肩頭,啞聲說道:「酒鬼,人死不能複生,你就歇歇吧!」

  東郭逸突然住聲收淚,呼地站起,兩道如炬目光,直逼古寒月,咬牙切齒,戟指大罵:「古寒月,你這無情無義的冷血匹夫,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你,你,你還算得人麼……」

  古寒月啞聲苦笑道:「酒鬼,連你也不相信我?」

  「呸!」東郭逸悲怒說道:「要我相信你,除非日出西山,武老大死而復活……」

  突出一指,虛空劃地,堅硬無比的鋪地花磚上,應指現出一道寸餘深小溝,宛如刀割,接道:「今夜算你命大,僅就劃地絕交,錯過今夜,江湖再次相逢,一窮雙殘、『醫』、『蔔』、『酒』,跟你誓不兩立……」

  話鋒微頓,回首輕喝:「化子,那小畜生已往埋劍堡,還不快走!」

  彎腰抱起武維揚屍體,當先舉步出門。

  一窮雙殘神情一震,柳悟非道:「酒鬼,你怎知……」

  東郭逸道:「化子,快走,路上再說!」

  柳悟非沒有再問,偕同雙殘,閃身跟了出去。

  刹那間,偌大一間書房內,就只剩下古寒月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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