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十二郎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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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腮鬍大漢一哈腰道:「回您,就是這位……」站直身扭過頭來道:「這位就是我們二爺!」 燕十二已到近前,一抱拳道:「李鏢頭!」 那中年漢子答了一禮道:「不敢,李廣義,請教!」 燕十二道:「燕,燕趙的燕,兩字十二!」 李廣義聞言微微一怔,目光一凝道:「燕兄從哪裡來?」 燕十二道:「石家莊!」 李廣義沒再多問,轉眼望向絡腮鬍大漢道:「老黑,沏茶!」又轉身向燕十二抬手道:「燕兄請廳裏坐。」 燕十二抱拳謝了一聲。 李廣義又向著圍在幾步外,那十幾個一擺手道:「大夥兒先屋裏歇著去,有什麼消息等我跟這位燕兄談過後自會告訴你們!」 那十幾個都很聽話,沒人問一聲,扭頭散了。 八方鏢局的待客大廳坐落在前院西,挺大,擺設很簡單,但不失雅緻,也打掃得很乾淨。 過了大廳,分賓主落了座,絡腮鬍大漢端著一壺剛沏好的茶走了過來,獻上兩杯茶後,他往李廣義下首一站,沒再走,顯然,他也急著聽聽究竟,李廣義也沒有支開他。 燕十二探懷就要去取那封信。 李廣義一抬手,道:「不忙,燕兄遠道而來,為八方鏢局事奔波,請先歇會兒喝口茶再說!」 名師出高徒,果然不愧是龍嘯天的得意徒弟,單這鎮定工夫已是常人難及。 燕十二微微一笑道:「謝謝李鏢頭,我不累,早一點讓李鏢頭知道一下咱們好辦事。」 他從懷裏取出那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他懂禮,李廣義出自名師的高徒,自也不差,欠身出雙手接了過去,接過信箋展開,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完信後他座上一抱拳道:「燕爺,我失禮!」 燕十二答了一禮,含笑說道:「從今後便是一家人,我要跟李鏢頭還有諸位弟兄過艱險,度困苦,還不知道要多少日子,我比李鏢頭小幾歲,李鏢頭要是叫我一聲兄弟,我會覺得更親切些。」 李廣義道:「燕爺,家師稱您一聲老弟,按理我該尊稱您一聲的。」 燕十二道:「總鏢頭是抬舉我,李鏢師可別折我!」 李廣義道:「那麼恭敬不如從命,我托大了!」 話鋒一頓,凝目問道:「兄弟不知道,這兩天託鏢的那位派人一天到鏢局來跑三回,說鏢在石家莊出了事,人全躺下了,硬要鏢局賠鏢,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我派了兩個弟兄到石家莊去打聽,到現在還沒見回來,我因為沒得著確實的消息,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點頭答應,照老爺子這封信看來,他們所說的話是不錯了。」 燕十二道:「也不全對,至少總鏢頭、副總鏢頭、趙鏢頭三位還沒躺下。」 李廣義臉色一變,絡腮鬍大漢震聲叫道:「怎麼說,二爺,總鏢頭信上怎麼說,那趟鏢真出事了?」 李廣義緩緩說道:「老黑,總鏢頭指示,信到之日起,鏢局的大小事務由燕爺做主,上前見過!」 絡腮鬍大漢上前一禮,激動的道:「燕爺,請您告訴我……」 李廣義攔住話頭,道:「兄弟,他姓駱,單名一個桐字,大夥兒都叫他老黑,你也叫他一聲老黑吧,他喜歡人家這麼叫他。」轉過臉去,衝老黑喝道:「老黑,你要再這麼沉不住氣,我可要攆你出去了!」 老黑突然垂下淚兩行,道:「二爺,總鏢頭待大夥兒如子侄,大夥兒也把總鏢頭當成自己的長輩,您知道這鏢局裏的,哪一個不是跟了總鏢頭多年的,哪一個不是把鏢局當成自己的家,如今鏢局出了事,總鏢頭三位遠在外頭,您叫我怎麼沉得住氣。」 李廣義兩眼之中也現淚光,道:「老黑,總鏢頭平日是怎麼教導大夥兒的!」 老黑流著淚道:「我知道,二爺,只是我忍不住……」 燕十二含笑抬手,搶在李廣義前頭開了口,道:「老黑,坐下來歇歇,江湖人,尤其是保鏢這一行,遇事更要講求兩字鎮定,激動於事無補,徒亂方寸,你知道,方寸亂不得,一亂就要出大錯的。」 老黑居然很聽他的,舉袖擦了擦淚,坐在李廣義下首。 老黑坐定,燕十二轉眼望向李廣義,道:「二爺,這件事很離奇,這趟鏢出事的時候,正巧我在石家莊,事情我略略知道個大概,加上事後總鏢頭告訴了我經過,所以前前後後我全知道,現在讓我先把經過情形告訴二哥,然後咱們再共謀對策。」 接著,他把經過情形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他剛說完話,老黑大叫一聲離座而起,直向廳外衝去。 李廣義一怔,連忙喝道:「老黑,你要幹什麼?站住!」 老黑像沒聽見,眼看已衝到大廳門口。 燕十二一個身形平射而起,一閃便到了老黑背後,探手一把抓住了老黑的胳膊,老黑胳膊一抬一掙急道:「別攔我!」 他胳膊是抬起來了,可是那一掙沒能掙動分毫,老黑他轉過了身,直了眼。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老黑,我剛說過別那麼衝動,前後不過轉眼工夫,你怎麼就忘了。」 老黑眼赤紅臉煞白,叫道:「託鏢的劫鏢,這叫他娘的哪檔子事,他,他娘的居然還派人到鏢局來嚷著讓鏢局賠鏢,我去剜他娘的心去,跟他拼了!」 燕十二道:「老黑,往後去事多得很,你要這樣子我可不敢把事兒交給你了,聽我的,坐下聽我說,咱們共商對策!」 老黑不聽,還待掙。 燕十二道:「你真是,非讓我把你拉回來不可。」 說著,他拉著老黑就往裏走,當然,老黑既然還想掙就絕不會願意跟他往裏走,可是他腳下卻不由自主,那兩條腿不聽他的。 燕十二一直把老黑拉到座前,抬另一隻手往老黑肩上一按道:「老黑,聽我的,坐下!」 老黑還真聽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李廣義旁觀至此,不禁動容道:「兄弟好功夫,好神力,鏢局上下數他勁兒大,連我都制不住他。」 燕十二笑笑說道:「二哥誇獎了,自己人原諒我說句直話,二哥不正有意試試我麼?」 李廣義臉一紅,道:「老爺子的眼光總不會錯的。」 老黑跟個木頭人兒似的,直愣愣坐在那兒,嘴半張,兩眼沒眨一眨。 燕十二鬆了老黑,走回自己座前坐下,道:「二哥,經過我說的夠詳盡,你是聽過了,你是不是覺得這裏頭大有文章,這件事大有弄個清楚的必要!」 李廣義臉色微黯,點了點頭道:「兄弟,話是不錯,這裏頭是大有文章,這件事確也該弄個清楚,只是,兄弟,你可知道老爺子為什麼忍氣吞聲,寧願傾家蕩產賠這趟鏢,甚至於心灰意冷要從此退隱麼?」 燕十二道:「二哥,我直說一句,總鏢頭似乎很怕那託鏢又劫鏢之人。」 李廣義強笑點頭道:「不錯,兄弟,老爺子是很怕他,其實又何只老爺子怕他,江湖同道無論黑白,沒有一個不怕他的。」 燕十二道:「二哥,這人究竟是誰,是哪一號人物,總鏢頭怎麼也不肯說,你能告訴我麼?」 李廣義道:「兄弟,我是老爺子的徒弟,兄弟你受老爺子託付,到京裏來是料理善後,是為了變賣鏢局財產賠鏢,問那麼多幹什麼?」 顯然,他一聽說龍嘯天沒肯說,他也不肯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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