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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到了大殿,香客有幾個,全真只剩下一個了,就是剛才那中年全真。

  中年全真看見花三郎,臉上無異容,立即迎過來稽首道:「施主都看過了。」

  花三郎含笑答禮:「是的,『白雲觀』真不愧是上百年的三清道觀,在下足跡遍宇內名山大澤,像貴觀這樣規模的道觀,還算是生平少見。」

  中年全真道:「施主誇獎了,青城、嶗山,任何一處下院,也不是『白雲觀』所能比的。」

  花三郎笑了笑,話鋒忽轉:「道長,『白雲觀』香火鼎盛,即使不是廟會之期,進出的香客人數,仍是十分可觀啊。」

  中年全真道:「施主這麼一說,貧道倒想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陣子香火特別盛,進出的施主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花三郎道:「呃!都是本地的香客麼?」

  中年全真道:「好像不全是,有不少以往沒見過。」

  花三郎笑道:「那麼他們來恐怕不是為了燒香,一定還會到處看看。」

  中年全真道:「施主真說對了,那些施主們除了燒香外,還到處走動,留連觀後『春花園』的特別多。」

  照這麼看,「白雲觀」的道士們不該有問題。

  那麼那些人到「白雲觀」來,是來幹什麼的呢?

  難道是藉這座「白雲觀」,作幾次神秘的聚會。

  花三郎沒再多聊,也沒再多留,告辭離開了「白雲觀」。

  似乎他白來一趟,什麼也沒查著。

  是這樣麼?

  樹蔭下,小神仙陳鐵口還在那兒攤著卦攤兒。

  往來的香客不是沒有,但是上他那攤兒上求指點迷津的卻不多,閒得他都坐那兒打起盹兒來了。

  陳鐵口似乎有個毛病,打盹兒半瞇縫著眼,眼角餘光還不住的往「白雲觀」門口掃動。

  突然,有隻手從後頭伸來,在他肩頭著實拍了一下。

  陳鐵口他嚇了一跳,忙轉頭看,一看之下,他著實嚇了一大跳,眼前站著的,是笑吟吟的花三郎。

  陳鐵口霍地站了起來:「你,你沒有……」

  「沒有」兩字甫出口,倏地住口不言。

  花三郎替他接了下去:「沒有,就是連一點兒傷都沒有,你看,我不是好好兒麼!」

  陳鐵口兩眼之中掠過驚恐神色,但是在剎那間卻又隱藏得無影無蹤,怔了一怔道:「花總教習,您說什麼呀?」

  花三郎仍然笑吟吟的:「我說什麼你明白,你傳遞消息夠快,裏頭的人動手佈置也很快,可惜只可惜,我命也夠大,若之奈何。」

  陳鐵口瞪大了兩眼:「花總教習,您究竟在說什麼呀……」

  花三郎道:「你敢明目張膽,大剌剌的坐在這兒,足證你長得跟陳鐵口一樣,然而世界上不可能有長得那麼像的兩個人,那只有一個辦法,你臉上戴得有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要不要我替你揭下來。」

  花三郎伸手就要去摸陳鐵口耳後。

  陳鐵口兩眼暴射精芒,他要動,而與此同時,花三郎原伸向他耳後的手卻變了方向,往下一落,正落在陳鐵口的「肩井」要穴上。

  陳鐵口身軀一顫,不動了。

  「坐下。」

  花三郎笑容不改,把陳鐵口按坐了下去,他坐在陳鐵口身旁。

  陳鐵口還真聽話,直挺挺的坐著,一動不敢動。

  花三郎含笑道:「咱們都別驚世駭俗,三廠既然派我來,那表示我還不是個糊塗蛋,『白雲觀』裏所發生的事,你跟我一樣清楚,說吧,跟你搭配的人是誰?」

  陳鐵口沒說話。

  花三郎道:「你不想讓我捏碎你的肩骨,讓你這隻胳膊落個終生殘廢吧?」

  陳鐵口身軀一震,道:「告訴你也沒用,他已經離開『白雲觀』了,恐怕早就出了百里之外了。」

  「是麼?」

  「信不信在你。」

  「我姑且相信,那麼,真正的陳鐵口呢,你們把他藏那兒去了?」

  「入土多日了。」

  「喔!你們把他殺了,可真稱得上心狠手辣啊。」

  「劉瑾的鷹犬,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真論心狠手辣,誰也比不上你們三廠。」

  「這倒也是實情,治亂世用重典,三廠心狠手辣,你們還敢在天子腳下殺害三廠的眼線呢,要是心不夠狠,手不夠辣,你們豈不早闖進禁城了。」

  「你弄錯了,我們要對付的,只是劉瑾一個人,我們這是為國除奸,為民除害。」

  「咱們不談大道理,我供職三廠,關俸吃糧,上頭讓我怎麼幹,我就怎麼幹,告訴我,我應該找誰,上那兒找去。」

  「我倒霉,我時運不濟,可是你找到我這兒,也就算到了頭了,你沒有辦法再追下去了。」

  「呃!為什麼?」

  「千古艱難唯一死,我豁出去了,命都能不要,我還怕什麼?」

  「死不難,而且容易得很,千古艱難唯一死,我想你大概會錯了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說一個人死得值當,死得其時,死得其所不容易,所以才說千古艱難唯一死,你認為對麼?」

  陳鐵口道:「我書讀得沒你多,也許你是對的,但眼前我是無從選擇,只有把命豁出去了,這總是實情。」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見得,咱們交換個條件,只要你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我保證不傷你毫髮。」

  陳鐵口目光一凝:「你做得了主?」

  「東廠是派我偵辦這件案子,是不,那應該表示東廠交付我全權,是不?」

  陳鐵口道:「那不見得,三廠辦案我見過不少,大小事十九他們都得往上請示。」

  花三郎道:「你對三廠,似乎是有相當的瞭解。」

  「那當然,要不怎麼會挑上我假扮陳鐵口呢。」

  「你既對三廠有著相當的瞭解,你就該知道個人。」

  「誰?」

  「『內行廠』總教習,霸王項剛。」

  「當然知道,項霸王,普天之下誰不知這項霸王。」

  「知道就好,你以為此人的權勢如何。」

  「紅極一時,炙手可熱,連劉瑾也得讓他三分。」

  「我跟項霸王私交甚篤,兄弟相稱,你以為我是否能做得了主呢?」

  陳鐵口一怔:「你跟項霸王私交甚篤,兄弟相稱?」

  「你不信?」

  「我想相信,可是我不能相信,遍數京畿也挑不出一個能讓項霸王稱兄道弟的人。」

  「也許我是頭一個。」

  陳鐵口沒說話,顯然他真不信。

  花三郎道:「『內行廠』的眼線,是從不輕易洩露的,這,你應該知道吧!」

  「不錯,這我知道。」

  「就因為有了項霸王的話,我找上了『內行廠』的羅玉,他不敢不把陳鐵口告訴我,所以我才能找上你,這,你該相信了吧。」

  陳鐵口呆了一呆,道:「這倒是實情,你真跟項霸王有交情?」

  「我也只能說到這兒了,要是再不信,我只能帶你見項霸王去,可是那樣,保住你的命就難了,項霸王身為內行廠總教習,他本人總不能親口作這種承諾,你說是不是?」

  陳鐵口沉默了一下,道:「朋友,不傷我毫髮,這話可是你說的。」

  「出自我口,入自你耳,錯不了的。」

  「那麼你帶我上『春花園』去一趟吧。」

  「春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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