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柔情淚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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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會說話,我不會說話,咱們坐下慢慢兒談,坐、坐、請坐。」 羅玉可真是前倨而後恭,小心地把花三郎讓坐下,還殷勤地倒了一杯茶過來,雙手捧到:「花總教習,請喝茶。」 花三郎不拿項剛壓人,欠身接過:「有勞,謝謝。」 羅玉也落了座,他挨著花三郎坐下,陪著小心翼翼的笑,低聲道:「既是自己人,兄弟我就不敢再瞞總教習,『內行廠』的人,各有專司,京畿一帶的眼線,全歸兄弟我管,所以項爺賞這麼個臉,謝總教習你來找我──」 「這麼說,項爺並沒有讓我找錯人。」 「沒有、沒有,就是兄弟,就是兄弟。」 「那麼,這件案子的密告人是──」 「兄弟正要告訴總教習,這個眼線叫陳宮,就是在『白雲觀』前面擺卦攤兒的陳鐵口,『小神仙』陳鐵口。」 「呃,那麼這陳鐵口是根據什麼密告的?」 「總教習的意思──」 「有密告,必然是發現了可疑的人與事,沒有可疑的人與事,就無從密告,是不是。」 「對、對,不過這件事最清楚的還是他本人,你看這樣怎麼樣,咱們換個地兒,兄弟我把他召來──」 「我看不用了,項爺叫我來向羅大檔頭求教,可不是叫我來給羅大檔頭惹麻煩,我自己找他去,羅大檔頭你,就跟我沒來過一樣。」 羅玉忙賠笑道:「項爺跟總教習真能體恤人。」 花三郎站起來道:「我告辭了,羅大檔頭的好處,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不敢、不敢,以後只要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請只管吩咐。」 羅玉恭恭敬敬的送花三郎,一直送到了「內行廠」大門口。 花三郎讓羅玉裝的就跟他沒來過一樣。 主意是好,可是在內行廠行不通。 花三郎經過門房這一關,羅玉可以裝不知道,別人可豈能不知道? 羅玉送走了花三郎,一路思忖著花三郎怎麼攀上了項霸王,一路往裏走,剛經過門房外,就聽:「羅玉,進來一下。」 羅玉一聽這話聲,就打心裏哆嗦了一下,連忙進門房,沒別人,只有那位師爺在,他猜到有點不妙,忙見禮:「師爺!」 師爺語氣森冷:「你把陳宮托給姓花的了。」 羅玉不但一怔,而且一驚:「師爺你……」 「我怎麼會知道,是不是?太簡單了,你有你的職責,姓花的剛從熊英手裏接辦案子,不是為跟你打聽什麼來了是為什麼?」 羅玉額上見汗,苦了臉:「師爺,你明鑒,是項總教習讓他來找我的,您知道,別人我可以不理,可是項爺……」 師爺冷哼道:「我就猜到了準是項剛,別人不可能知道,也沒這個膽,項剛他敢壞三廠的體制,藐視三廠的規法,事關重大,我不能不讓九千歲知道一下。」 羅玉霎時嚇白了臉,忙道:「師爺,這麼一來,屬下……」 「沒你的事,九千歲面前,我自會替你開脫,我知道,你惹不起項剛,三廠之中誰也惹不起項剛。」 羅玉忙躬身:「謝師爺的恩典。」 師爺大剌剌地擺擺手。 *** 花三郎到了「白雲觀」前,背著手,邁著瀟灑步,像極了尋幽攬勝的詩人墨客。 「白雲觀」在西門外兩裏處,是一座道教的正觀。 原為唐天長觀舊址,後歷建歷改,最後才改成了「白雲觀」。 觀內建有靈骨殿、律堂、邱祖堂、玉皇堂、三清閣、長春殿、儒仙殿、翕光殿等,另有律堂及玉皇宮,觀後還有座相當大的花園。 每年元月十八、十九兩天,稱燕九節,以紀念長春真人及邱元清,元清在明初通道,入闡三清,有識者薦元清於世祖,認元清非常才,有問於邦國,世祖大喜,乃賜以宮嬪,元清不敢卻,乃於元月十九日自宮,故定是日為閹九節,為避諱「閹」字,改用同音「燕」字,故又稱「燕九節」。 「白雲觀」所祀之長春真人丘處機,字通密,別號長春,山東棲霞人,年十九,入崑崙山修道,元世祖遠征之際,率十八道應召,後置長春於燕京之「太極宮」,總管全國道教,並參劃政事共十二年,於八十歲羽化,這也是元朝利用道教統治人民之一例。 花三郎來的這一天,不是「白雲觀」廟會的日子,但是「白雲觀」平常日子仍是不乏善男信女進出,儘管平常日子要比廟會之期冷清得多,而只要有人進出「白雲觀」,便有那應運而生的各種小買賣,更是少不了星象卜卦之流。 花三郎一到「白雲觀」前,老遠便瞧見了觀門右前方樹蔭下擺著個卦攤兒,隨風招展的布旛上,正寫著「小神仙」陳鐵口。卦攤後頭坐著個人,當然那必是陳鐵口無疑。 花三郎邁著瀟灑步到了卦攤兒上,直打量陳鐵口。 這位「小神仙」四十來歲年紀,瘦削身材,顯得有點乾癟,猥瑣的長相,配上稀稀疏疏幾根鬍子,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仙風道骨,也沒透出一點靈氣,有的倒是典型憑一張嘴作騙,博些蠅頭小利的跑江湖下九流。 花三郎這裏打量陳鐵口,陳鐵口滿臉堆笑忙站起,耗子眼上下一轉,已把花三郎打量個夠:「請坐,您這位是批八字、算流年,還是……」 花三郎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撩衣裳,坐在了卦攤兒前的長凳上,提筆濡墨,抓過一張紙,在上頭寫了「羅玉」兩個字。 陳鐵口一怔,旋即賠笑道:「您這是……」 花三郎指指紙上:「就是這位讓我來的。」 「小神仙」陳鐵口似乎明白了,耗子眼一睜:「呃,您是這位老主顧介紹來的,行,咱們卦資減半……」 瞧不出他還相當謹慎,口風相當緊。 花三郎:「這『白雲觀』前,有幾個『小神仙』陳鐵口?」 陳鐵口回手一指自己鼻尖:「只此一家,別無分號,這位,稱神仙的還能多,多了就不值錢了,這是咱們老祖宗流傳下來的一門大學問,研鑽不透,不敢掛牌,不像別賣的,只要有幾個小本錢,擺上個攤兒就夠做生意了。」 花三郎一點頭道:「那就好,這兒沒別人,你用不著這麼小心了,差事交到了東邊,東邊那位爺把差事交給了我,沒來之前,我先去見了紙上寫的這位,他指點我,一到『白雲觀』先來找你『小神仙』陳鐵口,夠清楚了吧。」 陳鐵口仍是滿臉堆笑,伸手抓起花三郎寫了字的那張紙,邊撕邊道:「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絕無僅有。」花三郎道:「我這麼說吧,是『霸王』項爺讓我去找你這位主顧的,他能不賣這個賬?」 陳鐵口一怔:「『霸王』項爺,您是……」 「我姓花,花三郎。」 陳鐵口臉上的笑意沒了,兩眼發直:「新任的『東西兩廠』總教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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