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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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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說著話,萬海若帶著二婢從後頭出來了,後頭還跟著秦玉松。 到了近前,萬姑娘道:「看樣子鐵爺不要緊了。」 紀珠道:「那就好。」 秦玉松道:「萬姑娘對爺說,暫時還不能回來住,爺說他不能照顧萬姑娘,請三少代為安排了。」 紀珠心裡又一陣難過,道:「我知道,告訴鐵大哥,請他放心。」 「是。」 紀珠轉望萬海若:「姑娘,走吧!」 萬海若伸手握住了芙蓉的手:「暫時我不請你上我那兒坐了,等我搬回來後咱們再聚。」 芙蓉道:「姑娘保重。」 萬海若會意的看了紀珠一眼:「走吧。」 *** 寂靜的夜色裡,紀珠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望著萬海若主婢掠下去,也望著她主婢消失在城外的茫茫夜色裡。 頓時,對鐵霸王,他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歉疚之情。 望望遠處提燈巡城的過來了,他才定定神,轉身躍回了城裡。 腳剛沾地,人影一閃,一個人攔在眼前,赫然是甘鳳池。 紀珠脫口道:「甘大俠。」 甘鳳池道:「三少送走了萬姑娘?」 「甘大俠看到了?」 「我一路跟到了這兒。」 紀珠竟沒察覺,甘鳳池不愧名震江南。 紀珠道:「我認為她不能再留在這兒了。」 「三少做得對,我僅代表義師謝謝三少。」 「甘大俠還是會紀珠當外人。」 「三少,白泰官的事──」 紀珠把找到白泰官的經過,連同入宮見駕的始末毫不隱瞞的告訴了甘鳳池。 甘鳳池肅然道:「三少令人敬佩,白泰官他就是被殺伏誅,也應該毫無怨言了。」 「謝謝甘大俠。」 「那麼三少現在──」 「先找白泰官,然後是魚殼。」 「白泰官躲進大內去了。」 紀珠一怔:「甘大俠怎麼知道?」 「我一路跟著他,看到他進了紫禁城。」 紀珠雙眉一揚:「正好,省得我多費手腳。」 甘鳳池忙道:「三少要闖大內?」 紀珠道:「我總不能老待在外頭等,而且那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是不是?」 甘鳳池道:「三少有沒有考慮到,三少一旦闖了大內──」 他沒說下去。 紀珠知道他要說什麼,雙眉激揚,道:「甘大俠,那後果不想可知,除非虜主真能不計較,不過我不相信他能做那麼大的容忍,事實上就是換我,我也不能容忍,不過大不了遼東李家受到緝捕,可是這種誅除敗類的事,總得有個人去做,否則將來任何人都可以出賣致力匡復的我先朝遺民。」 甘鳳池本想插嘴,但他忍住了,直到紀珠把話說完,他才道:「三少,這還是以後的事,我擔心的是三少闖進大內的當時。」 紀珠兩眼奇光一閃,道:「甘大俠是說,憑我一個人之力,在禁衛森嚴、高手如雲的清宮大內殺不了魚殼跟白泰官?」 甘鳳池道:「我不否認事實上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我擔心三少會──」 紀珠兩眼奇光更盛,倏然一笑:「甘大俠是想助我一臂之力?」 甘鳳池搖頭道:「不是我認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京裡鐵衛之實力,眾所周知,就是加上一兩個甘鳳池,也於事無補。」 「那麼甘大俠何妨拭目以待,讓我一個人試試看。」 甘鳳池道:「三少,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無一人敢忘國仇家恨,無時無刻不在為匡復社稷而盡心盡力,倘若清宮大內那麼好闖,虜主早就被刺身亡,輪不到今天的你我了。」 紀珠道:「甘大俠這種說法,我不敢苟同,據我所知,並不是沒有能力能闖進清宮大內刺殺虜主,而是殺一個虜主,對我匡復大業並沒有多大補益。」 甘鳳池道:「三少,這不是動意氣的事,以三少這樣的人,應該知道,硬闖清宮大內,並非智舉。」 紀珠又揚了揚眉梢:「那麼甘大俠何以教我?」 「不敢。」甘鳳池道:「假如能運用一點謀略讓人把魚殼、白素官弄出大內禁宮之外,這麼一來,既容易動手,又不至於逼迫虜主太甚,兩全其美,三少又何樂而不為?」 紀珠道:「甘大俠既以此教我,想必也已想到,誰能做這種事。」 甘鳳池道:「以眼下情勢論,只要稍用謀略,虜主的任何一位阿哥,應該都樂於合作,而以三少的方便,當然首推雍正最適宜。」 紀珠兩眼奇光連閃,沒有說話。顯然,他是不願意,甚至不屑那麼做。 甘鳳池道:「三少,就兵法論,不折一兵一卒而能攻城陷陣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那是上策,上最高的謀略,硬闖那是逞意氣,也是血氣之勇,天下之英雄翹楚,憑的不只是武功與力,品德智慧要佔七分,兵法上謀略之運用也並不丟人,還請三少為千萬漢族世胄,先朝遺民之身家性命而三思。」 紀珠又沒說話。 甘鳳池跟著又是一句:「嘉定三屠、揚州十日,我同胞之屍骨未寒,血跡未乾,假如付出的代價太大,縱然能誅除魚殼、白泰官兩個敗類,也是不划算的。」 紀珠心頭猛震驚然動容,道:「多謝明教,退我冥頑!」 甘鳳池兩眼出奇光閃動,道:「三少從善如流,令人可敬,也讓甘鳳池為我先朝遺民賀。」 紀珠道:「甘大俠就叫紀珠汗顏,紀珠馬上跑一趟『雍王府』就此別過。」他一抱拳要走。 甘鳳池忙道:「三少請留一步。」 紀珠道:「甘大俠還有什麼見教?」 甘鳳池道:「不敢,甘某有個不情之請,一旦從清宮大內退出,魚殼跟白泰官還請三少手下留情,留他們性命。」 紀珠道:「這是為什麼?以他們兩個的作為,難道還不該死?」 「不,論他二人之作為,死有餘辜,不過甘某認為,他們兩個該由甘某押回去受審,請苦大師親做裁決定奪。」 紀珠道:「只要使他們受到應得的懲罰,紀珠並不堅持,非要手沾血腥不可,不過甘大俠一個人,是否能順利把他們倆押回去──」 甘鳳池道:「甘某自知功淺力薄,不過甘某可以事先安排好人手接應,而且憑甘某的交往,以及身懷苦大師令符,屆時也必能得到江湖上忠義豪雄之協助。」 紀珠道:「既是如此,紀珠理當從命。」 甘鳳池抱拳道:「多謝三少。」 紀珠沒多說,又一抱拳騰身而去。 甘鳳池站在夜色裡,望著紀珠飛掠不見,他沒再說話,也沒動。 *** 片刻之後,紀珠抵達了安定門內,也就是後日「雍和宮」的「雍王府」。他一表明身分,站門的戈什哈立即往內飛報。轉眼間工夫,年羹堯急步迎了出來,帶著一臉笑道:「兄弟,可真稀客啊!」 年羹堯往裡讓,兩個人踏著潔淨的石板路往裡走,年羹堯一邊問:「進宮的情形怎麼樣?」 兩個人邊走,紀珠邊敘述經過,毫不隱瞞。靜靜聽畢,年羹堯一抬手揚了拇指:「兄弟你夠意思,你要是接了那差事,四爺這條路往後可就太不好走,你也真行,就我所知,眼下還沒人敢當面頂抗皇上,得罪納蘭的。」 紀珠道:「對皇上我不敢說,那位納蘭公子,也許是我無求無欲,也就沒把他放在眼角。」 「只是因為無求無欲,兄弟你太客氣──」 兩個人說著話。年羹堯把紀珠讓進了花廳,落座後包衣獻上了茶,然後退出去。 年羹堯目光一凝:「兄弟,你沒事是不會上『雍王府』來,這時候──」 紀珠道:「這時候我自知打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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