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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李我們知道,那兩個字兒怎麼寫呀?」

  八阿哥道:「紀念的紀,珠寶的珠。」

  「哎喲!」一個穿粉紅的人兒輕叫:「好俊的名字,就跟他的人兒一樣嘛!」

  直郡王道:「你們再聽聽,這位李紀珠,也就是你們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遼東李家的那位三少爺。」

  驚喜輕呼四起香風疾捲,那奼紫嫣紅、燕瘦環肥的一群馬上圍住了紀珠。

  「哎呀,就是那邊李三少呀?」

  「讓我們仔細瞧瞧。」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啊。」

  你一言,我一語,櫻桃綻開,蘭麝頻送,換個人早醉了。

  但是,紀珠沒動也沒說話。

  直郡王大笑:「好了,八爺的光彩全讓新任總教習搶了,姑娘們,別招八爺吃味兒,饒了人家李紀珠吧!」

  八阿哥抬著兩手忙道:「入席、入席,大家入席!」

  入席是個麻煩,都搶著跟新任總教習坐。直郡王、八阿哥,還有梁、莫、雷三老往哪兒擺,再說也坐不下呀。直郡王、八阿哥連動帶哄,好說歹說,總算只過來六個,當然有那位中年美婦,其他的,委屈坐另桌子。沒被委屈的,眉飛色舞,被委屈的,可是老大不痛快,好在,人也沒離太遠,兩眼看得見,伸手也摸得著。

  那六個,一邊各三,把紀珠擠在中間。沒人再七嘴八舌,但那一十二道目光,已經是夠人受的了。

  八阿哥貝勒府的盛宴還錯得了,雖然比不上御膳房,不是滿漢全盡可也稱得上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餚了。奈何這桌的六位跟另桌的那些個,對滿桌的酒菜似乎都沒了胃口,全副的精神跟目光,全都放在紀珠身上了。

  這倒不是貝勒府的這些位娘子軍沒見過男人,實際上她們在這方面挑剔得很厲害,尋常一點的,她們根本就看不上眼。但是,紀珠太不尋常了。他的名氣不尋常、所學不尋常、人品儀表更不尋常,再加上她們「大方」成性,所以一見了紀珠這種好樣兒的,就真跟沒見過男人一樣。

  紀珠有紀珠的心眼兒,他一直沒動聲色,像個沒事人兒,可是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他舉杯站起,揚聲道:「兄弟叫李紀珠,出身、來歷各位都知道了,如今我乾了這杯酒,算我敬諸位,也請諸位讓我認識一下。」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很平常的一句話,不但博得個滿堂彩,那些位把手心兒都拍紅,還害得那些位嬌聲嗲氣,連連叫好。

  紀珠說完話,舉杯就要盡飲。

  「慢點兒。」中年美婦皓腕一攔,風情萬種慢條斯理的說了話:「我說嘛,這麼個人,怎麼也不該是塊木頭,想認識我們姐妹容易,可是只喝這麼一杯不行,一個一個來,我們有多少姐妹你就喝多少杯,這樣兒,你想怎麼認識我們姐妹都行。」這番話,博得的采聲、掌聲更多。

  直郡王附耳衝八阿哥說句話。

  八阿哥點了頭,有點不大情願。

  紀珠那裡說了話,豪邁而爽快:「那我從姐姐你先來。」話落,一杯酒一仰而乾。

  又是一陣采聲、掌聲。

  中年美婦目中異采閃動,兩道能要人命的柳眉跳動了幾下:「好甜的一張小嘴兒,沒想到你頭一個瞧上姐姐我了,行,就衝這,姐姐準讓你稱心滿意。」這可是語帶雙關,話中有話。

  紀珠他裝聽不懂,沒接口。

  中年美婦她自己接了下去:「姐姐我叫紅娘子,往後你就叫我一聲紅姐,準保你不吃虧,至於姐姐我的深淺,跟我的長處往後你就知道。」這一句,更叫露骨。

  梁、莫、雷三老為之皺眉。可是紅娘子在這貝勒府的確是個紅人兒,所以他三個也未便有何表示。

  紀珠他就是裝不懂倒滿酒,舉杯就向第二位,有多少位,他就真喝了多少杯,十幾杯下肚,他面不改色,同時他也知道了,這些位,穿什麼顏色的衣裳,就叫什麼娘子,但卻沒一個是真名實姓。

  他又動了心眼兒,轉臉問紅娘子,道:「紅姐你說的,叫你一聲紅姐,以後準保我不會吃虧。」

  「是呀!」紅娘子媚眼兒一拋:「這話是姐姐我說的,傻兄弟,你只管往後瞧。」

  「我不用往後瞧,眼前我就已經吃了虧了。」

  「怎麼?」紅娘子鼓起粉頰,瞪了妙目:「她們那一個先佔了兄弟你的便宜,你說,姐姐我絕饒不了她。」敢情,她三句不離雙關語、話中話。

  紀珠道:「紅姐,我十幾杯酒連個真名實姓都沒換著,你說誰佔了我的便宜。」

  「好嘛,」紅娘子笑了,媚意四溢:「敢情也有姐姐我一份兒,誰教你讓姐姐我舒服了,姐姐我姓孫。」

  紅娘子報了姓,接著一個個都報了姓。百家姓上都找得到,可就沒一個姓趙的。紀珠納了悶,道:「八爺這貝勒府的娘子軍,就這麼些位,都在這兒了?」

  「喲。」紅娘子嬌聲嗲氣的道:「多貪心,就這麼些個已經夠你受的了,你還指望有多少位呀?」敢情,沒個姓趙的,季曉風的兒媳趙桂琴,並不在八阿哥的這座貝勒府裡。

  紀珠這兒正感失望,紅娘子說了話:「八爺,咱們這位新任身兼兩府的總教習,都要教些什麼人呀?」

  八阿哥道:「顧名思義,護衛總教習,教的當然是護衛。」

  紅娘子道:「我們也是您的護衛,當然也教我了吧?」

  「不。」八阿哥道:「你們不受總班領的節制,當然也不在總教習教導之列。」

  八阿哥這句話惹了禍,那些位一起站了起來七嘴八舌,剎時間鶯聲燕語震了天,一致要求也在總教習教導之列。

  八阿哥不能不算個英才,但是面對這批娘子軍,他就是一點辦法沒有,只好點頭答應。

  這一席酒,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算了。席散了,紀珠似乎有點不勝酒力,新任總教習的住處還沒安排好,直郡王代八阿哥下令,命三老先把紀珠送往水榭歇息。另一方面又命紅娘子準備冰鎮果品給總教習醒酒。

  三老各一把年紀了,什麼不懂,把紀珠送入水榭之後就走了。不過,梁洪臨走關懷地說了一句:「兄弟千萬保重。」

  紀珠何許人,又焉能不懂,笑笑就躺上了竹榻。剛躺好,水榭裡進來了紅娘子,就這麼一會工夫她已經換了衣裳,還是一身紅,不過那雪白的肌膚卻露出了不少,帶動的香風也更濃、更醉人。她手裡可沒端什麼果盤兒。

  「兄弟,」言語風情萬種,媚態橫生,扭身坐在了竹榻之上,嬌軀往下一俯,吐氣如蘭,直逼紀珠的臉:「我來給你醒酒來了。」

  紀珠想仰身起來,可是他不敢動,因為一動,準碰上那張已貼得很近的嬌靨:「偏勞紅姐,我怎麼敢當?」

  「侍候兄弟你,還不是做姐姐的應該的。」

  「紅姐拿來了什麼果子?」

  「人參果外帶櫻桃、雙酥蓓蕾、巧菱角。」

  紀珠偏了偏臉:「怎麼沒瞧見?」

  「兄弟,我說過你不會真是木頭。」

  「但是這會兒我已經醉了八分。」

  「說自己醉了的人,沒一個不是裝醉。」

  「紅姐,我這醉不是裝的。」

  「那不要緊,姐姐我本就是來給你醒酒的。」

  「一沾那些醒酒物,我會醉得更厲害。」

  「小鬼頭,」紅娘子含嗔一指,直點向紀珠的額角:「我就知道你不老實,不過姐姐我喜歡愛煞。」她扮臂一張往下就撲。

  但是,她沒能撲下去。因為紀珠的一雙手,已抵住了她的腰:「紅姐──」

  紅娘子醉得更厲害,話都說不清楚了:「傻兄弟──」

  紀珠道:「你能不能聽我說──」

  紅娘子夢囈似的道:「這時候你還說什麼?」

  紀珠道:「我練的是『童子功』,紅姐要是愛我,就不該害我。」

  紅娘子微一怔,睜星眸下視紀珠:「怎麼說你練的是『童子功』?」

  「是的。」

  「這麼說,到現在你還是童男子?」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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