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菩提劫 | 上頁 下頁 |
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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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容緊逼一步,道:「我說對了麼?」 夏夢卿道:「貝勒永遠知我。」 德容嘆了口氣,略一沉吟,道:「其實,閣下,這麼多年了,打聖祖入關到現在,多少漢族世胄前朝遺民圖謀匡復,不遺餘力,可是……」 夏夢卿道:「貝勒,鍥而不捨,金石為開,前仆而後繼,永不斷絕,漢族還有世世代代的子子孫孫的。」 德容道:「閣下,這是天意,也是定數。」 夏夢卿道:「貝勒,人定可以勝天,再說,我也不以為那是天意。」 德容笑了笑,搖頭說道:「看來,咱們之間,永遠不適於談這個問題。」 夏夢卿道:「當此之際,我原覺貝勒大煞風景。」 德容不禁失笑,道:「閣下,在來我這兒之前,你去過了些什麼地方?」 夏夢卿道:「煤山。」 德容呆了一呆,苦笑說道:「看來我也不該有此一問。」 「貝勒!」夏夢卿道:「我也說一句逆耳不中聽之言……」 德容道:「我願意聽聽!」 夏夢卿道:「彼此的交情非比泛泛……」 德容截口說道:「現在更成了兒女親家。」 夏夢卿道:「蘭珠嫁過朱家之後,就成了朱家的人,古來婚姻男為主,女為從,夫妻之間不容有二心……」 德容道:「廢話,蘭珠她已放棄了自己的一切。」 夏夢卿道:「郡主也已是出家之人。」 德容道:「就剩下我跟玉珠爺兒倆了。」 夏夢卿道:「所以……貝勒如今受累更深,終難久安,何不到我那小莊石府一起同住?我以一片誠心,敬邀貝勒……」 玉珠突然叫道:「好哇,夏伯伯,這樣我可以跟小卿一起……」 德容眼一瞪,嚇得玉珠連忙閉上了嘴。 德容抬手一指玉珠,向著夏夢卿道:「你看,閣下,這就是皇族親貴的貝子,我的兒子!」 夏夢卿笑了笑,道:「年輕的一代,不會像……」 德容截口說道:「可是漢民就不像他。」 夏夢卿道:「那麼更好辦,如今問題就剩貝勒一個人了。」 德容道:「閣下,我打算老死在這兒。」 夏夢卿還待再說,德容已然說道:「閣下,我跟你一樣地固執,不說也罷。」 夏夢卿笑了笑,道:「行,不說,我明知說了也是白費,貝勒,我很喜歡玉珠,他的稟賦不下於漢民,我想……」 德容急道:「閣下,你想幹什麼?」 夏夢卿道:「我想把他收在身邊。」 玉珠大喜,叫道:「夏伯伯,玉珠給您……」 德容一擺手,叱道:「玉珠,別站在這兒讓我看了生氣,睡覺去!」 玉珠苦著臉,道:「爹,我要是跟著夏伯伯,準能像漢民……」 德容道:「人要知足,你如今已可稱京畿第一高手了。」 玉珠道:「可是,爹,學無止境,百尺竿頭……」 德容臉一沉,道:「小孩子懂得什麼,我叫你睡覺去。」 玉珠不敢再說,懊喪地噘著嘴走了。 夏夢卿道:「貝勒何其忍心,也不怕讓玉珠窩在心裏?我不在乎貝勒不高興,攔阻自己兒子上進,貝勒這做父親的……」 德容冷笑說道:「閣下,你不該再轉而勾引玉珠!」 夏夢卿道:「貝勒,那不是勾引,我是為德家。」 德容叫道:「你這是害德家。」 夏夢卿淡笑說道:「貝勒要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這件事作罷論,另外有件事我且要告訴貝勒,很重要……」 德容仍然有點不痛快地道:「什麼事,說吧!」 夏夢卿道:「貝勒可知道,和珅那位如夫人,就是當年雷驚龍的情婦鄔飛燕,那和天仇也就是雷驚龍的遺腹子!」 德容大吃一驚,道:「閣下,這話當真?」 夏夢卿道:「這等大事,我怎敢欺騙貝勒?」 德容詫異欲絕地道:「和珅那位姨太太,怎會是……」 猛然抬眼說道:「閣下,她,她又怎會嫁給和珅?」 夏夢卿道:「這道理很淺顯,她嫁和珅是為了假和珅之權勢報仇,在朝,她要鏟除貝勒兄妹及紀大人還有傅侯伉儷的遺孤。在野,她要殺夏夢卿父子二人……」他未說滅清教事。 德容道:「何以見得?」 夏夢卿道:「貝勒已經知道了,在朝,她已害了小霞,並有開棺驗骨等事,在野,那和天仇曾率死士潛往江南,挑了漢民一手創立的日月七盟,這都是事實。」 德容目光凝注,道:「閣下對我說這些幹什麼?」 夏夢卿道:「我請貝勒小心提防。」 德容冷笑說道:「他敢把我怎麼樣,他又能把我怎麼樣?你既知開棺驗骨事,就該知道漢民在景山巧遇皇上事,皇上已經知道了一切,當場赦免了我跟紀澤,除此我已經沒有把柄讓她抓了。」 看來這個人是點不透。 夏夢卿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他道:「那是最好不過,只是,貝勒,凡事多小心為上。」 德容道:「謝謝閣下,我自會小心,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不亡,假如皇上真要殺我,那也只好由他了,我要學學小天,做個忠義之鬼。」 夏夢卿未再多說,笑了笑,改了話題。 又談了一會,他起身告辭。 德容忙道:「閣下,這多年不見,你怎能就走?」 夏夢卿笑道:「我在北京停留不了多久,還要趕回江南去的。」 德容道:「怎麼說你也該在我這兒多住幾天。」 夏夢卿搖頭笑道:「多謝貝勒,我這個人散漫慣了,貝勒這兒我住不慣!」 德容道:「那麼你準備住哪兒?」 夏夢卿道:「城外多的是客棧,隨處找一家住住也就行了。」 德容道:「你當真要走?」 夏夢卿點頭說道:「紀大人那兒,還有郡主那兒,我還沒去……」 德容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不留你了,只是,閣下,這一別又不知何年何月再見面了,也許……」搖搖頭,苦笑不語。 夏夢卿道:「貝勒,別忘了,小兒女的婚事還待你我主持呢!」 德容失笑說道:「對,你瞧,我竟給忘了。」 夏夢卿道:「咱們就這麼決定了,到時候我自會來請貝勒的!」 德容點頭說道:「好吧,閣下,我等著了。」 夏夢卿道:「臨行我讓貝勒看一件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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