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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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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寅一搖頭嘆道:「應該就應該吧,哥兒,霞姑娘她到底……有什麼發現麼?」 朱漢民神情一黯,道:「北京的事兒,郝舵主該已都告訴您了!」 蒼寅點頭說道:「北京的事兒,他當然會傳報我的,老要飯的是問後來究竟。」 朱漢民苦笑搖頭,遂就把他離開北京之前見小霞那一面起,一直說到了疑問大悟掌教。 聽畢,蒼寅白眉緊皺,搖頭說道:「哥兒,我老要飯的就不相信霞姑娘會那麼命薄,德郡主會坐視不顧,像霞姑娘那麼一個女孩子,要是就這麼死了,蒼天豈非大以沒眼……」 朱漢民道:「我也這麼想,無如……」 蒼寅一擺手,道:「哥兒,別聽駝子那一套,他是放狗屁,他吃齋唸佛的人當然信鬼,我老要飯的就是不信世間有鬼,要有,我老要飯的活了這麼大年紀,早該碰上幾個了!」 朱漢民皺眉說道:「可是,五老,她能夠隱現自如,來去無形,這怎麼說?」 蒼寅道:「那,那也許是一種武學!」 朱漢民道:「五老,世上有這種武學麼?」 蒼寅又一怔,搖頭說道:「這我老要飯的沒聽說過,不過,哥兒,宇宙之大,無奇不有,人如滄海之一粟,不知道的事還很多……」 朱漢民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此了……」 接下去,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過後,蒼寅又開了口:「哥兒,不談這些了,再談下去,老要飯的我今晚就要睡不著覺了,還是談點眼前的吧……」 話鋒微頓,接道:「哥兒,你怎麼會三更半夜地跑到這荒郊野外來?」 朱漢民不答反問,道:「五老,你呢?」 蒼寅道:「老要飯的是聽到了簫聲,循聲尋來,先前老要飯的還以為是你呢,卻不料那吹簫的另有其人!」 朱漢民道:「我也是被簫聲引來的。」 蒼寅道:「那幾個狗腿子,殺得好,我老要飯的說你怎麼還不走呢,原來你是怕連累上了霍老兒一家……」 眉峰忽地一皺道:「哥兒,剛才那丫頭,是霍老兒的女兒?」 朱漢民點了點頭,道:「是的,五老,是霍老英雄的唯一愛女。」 蒼寅沉吟說道:「這就怪了……」 朱漢民道:「五老,什麼怪了?」 蒼寅道:「便是霍老兒有女兒這件事怪了!」 朱漢民呆了一呆,道:「五老,這話怎麼說?」 蒼寅道:「我跟霍老兒認識多年了,怎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個女兒?」 朱漢民愕然說道:「那這的確怪了,五老,您有多久沒跟霍老英雄見面了?」 蒼寅屈指算了算,道:「少說也有十五六年了。」 朱漢民笑道:「是啦,五老,那有可能是……」 蒼寅擺手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那根本沒有可能,霍老兒那個伴兒死得很早,他四十便成了鰥夫,哪會憑空掉下來個女兒,除非他人老心不老,又納了小,再說,他生了個女兒這是大事,親朋友好,哪有不知道的。」 朱漢民笑道:「五老,人家不能不通知麼?」 蒼寅道:「他敢,不過,哥兒,你想想看,我十五六年前跟他分別的時候,他膝下猶虛,如今卻突然多了這麼大個丫頭,以你看,這個丫頭有多大了?」 朱漢民道:「該有十八九歲吧!」 「是呀!」蒼寅道:「這哪能對得攏呢?」 朱漢民皺眉說道:「可是大悟掌教明明告訴我她是少林俗家高弟,登封鐵掌金刀霍天民霍老英雄的女兒,難道大悟掌教……」 蒼寅道:「哥兒,你要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駝子當年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由頭至腳他是壞透了……」 朱漢民失笑說道:「五老,大悟掌教已大改當年那遊戲風塵,玩世不恭作風……」 蒼寅搖頭說道:「我還不知道他,他混身幾根寒毛,我摸得清清楚楚,這麼大把年紀了,我都改不了他改得了?」 朱漢民道:「這麼說,五老的意思是說大悟掌教騙了我?」 蒼寅點頭說道:「九成九準是!」 朱漢民笑道:「五老,有這個必要麼?」 蒼寅呆了一呆,道:「對呀!有這個必要麼?這幹什麼騙人?難道說,他還怕人笑那霍天民上輩子缺了德,這輩子要絕後?」 朱漢民聽得眉峰剛一皺,蒼寅忽地說道:「哥兒,我想起來了,你剛才可曾聽見?那兩個狗腿子把那丫頭當成了他們皇族親貴的小郡主?」 朱漢民點頭說道:「我不但聽見了,而且我也認為這位霍姑娘長得跟蘭珠一模一樣,令人難以分辨出來,假如她換上旗裝,根本就是蘭珠。」 蒼寅訝然說道:「哥兒,你是指德貝勒的那個女兒,蘭珠小郡主?」 朱漢民點頭說道:「不錯,五老,是她!」 蒼寅叫道:「這可巧了,日後不妨把這丫頭送往北京,讓她冒充冒充小郡主去,不過哥兒,天底下有這麼像的人麼?」 朱漢民道:「不能說沒有,可是,像她們兩個不但長相高矮胖瘦一樣,而且連年紀也一樣,的確是少見得很。」 蒼寅抓頭說道:「這可玄了,別是霍老兒拐了皇族親貴,硬充自己的女兒吧!」 朱漢民笑道:「他願意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 蒼寅道:「這可的確是既怪又玄,明天我問問霍老兒去,看看他這個女兒是哪裡來的,哼,我絕不相信那丫頭是他的女兒,憑他那份德性,哪能孵出這麼好的芽!」 朱漢民又皺了眉,笑道:「五老,您這張嘴之損,可是不減當年!」 蒼寅頗為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你不知道,見了面,他照樣地罵我……」 話鋒微頓,眨了眨老眼,忽地笑道:「哥兒,你瞧見了麼?剛才那丫頭臨去那一眼……」 朱漢民臉一紅,道:「哪一眼?我沒有看見!」 蒼寅哈哈笑道:「沒看見幹什麼臉紅?哥兒,這一套別在我面前耍!」 朱漢民一張臉更紅,訕訕笑了笑,沒有說話。 蒼寅又道:「哥兒,我聽郝獅子說,蘭珠對你也……」 朱漢民呆了一呆,道:「郝舵主的稟報可真仔細,五老,沒有這回事兒!」 蒼寅道:「是沒有這回事兒,我聽說她是剃頭擔子一頭兒熱……」 朱漢民不願讓人受委曲,忙道:「五老,實不相瞞,那倒不是這麼說,您知道,彼此的立場。」 「立場!」蒼寅猛擊一掌,道:「又是立場,這兩個字當年已害苦了人,卻不料如今又要害人,看吧,將來不知還要害多少人呢?」 朱漢民默然不語,半晌始道:「五老,您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 蒼寅嘆了口氣道:「哥兒,這種事,我不便說什麼,不過,我認為你不該再拘泥不化,讓人心碎腸斷,誤人一輩子,夏大俠已誤了人,如今你又害人家,這份孽,將來你朱家遭報的!」 朱漢民身形倏顫,啞聲說道:「五老,我知道,可是……」住口不言。 蒼寅一嘆說道:「蘭珠已難解決,如今霍老兒這丫頭又加上,我看你哥兒將來怎麼辦!」 朱漢民陡挑雙眉,道:「五老,雖然不能結合,但我不會愧對蘭珠!」 蒼寅老眼一睜,道:「這麼說來,你對蘭珠……」 朱漢民玉面微紅地慘然笑道:「五老,人非草木,我又不是鐵石心腸無情人,可是對蘭珠,我只能強捺自己,希望她及早回頭……」 蒼寅道:「德郡主是個絕佳例證,德家的女兒,是那種人麼?」 朱漢民身形再顫,低下了頭,道:「五老,所以說我不能對不起蘭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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