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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龍天樓接過一看,果然是大貝勒金鐸親下的手令,大意說,龍天樓犯了罪,著侍衛營的人速將他緝捕歸案。

  龍天樓看得劍眉雙揚道:「我龍某人犯了什麼罪,要大貝勒……」

  把那紙手令往老頭兒懷裏一扔,道:「五叔,咱們走。」

  話落,他轉身就要走。

  「站住!」

  老頭兒一聲沉喝。

  龍天樓聽若無聞,白五爺跟著要走。

  老頭兒一聲怒笑:「姓龍的,抗命不遵,這就是你的大罪一條,走了你,我怎麼回營交差。」

  他一步跨上,探掌就抓。

  龍天樓霍然旋身,伸手架住。

  白五爺忙道:「小七兒,拿出那方──」

  龍天樓道:「不必,他們還不配。」

  「配」字方落,老頭兒縮手沉腕,變抓為指,食中二指疾點龍天樓胸前要穴。

  龍天樓兩眼冷芒暴閃,左掌閃電一翻,老頭兒已抱腕暴退,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龍天樓冰冷道:「回去告訴你們大貝勒,不必用這種手段對付我,有空的時候,我自會上侍衛營討取公道去。」

  他轉身而去。

  白五爺忙跟了上去。

  那四名黑衣壯漢要出劍。

  老頭兒忙抬手攔住,帶著四名壯漢轉身疾行而去。

  走了幾步,白五爺回頭看了看,已不見了那五個侍衛營的人,忙扭回頭道:「走了。」

  龍天樓道:「原就該走了。」

  「小七兒,你不該再次動手,應該用那方玉佩──」

  「不,五叔,現在就讓他知道我有那麼一方御賜玉佩,太便宜了他,我要等該用的時候才用。」

  白五爺何等老江湖,聞言深深地看了龍天樓一眼:「小七兒,你似乎是想狠整他一下。」

  「當然,他欺人太甚。」

  「是欺你還是欺禮王府?」

  龍天樓莫名其妙地臉一熱:「都一樣。」

  「小七兒,老實說一句,他們之間之事,不是咱們該管的,我不希望你過於介入。」

  「五叔,那您當初就不該勸我上禮王府去。」

  「好嘛,就抓住這一點,要知道我讓你去,是心軟,是情面難卻,可沒讓你──」

  「我知道,您的原意不是讓我管他們的事,可是如今我碰上了,是您,您會怎麼辦,您說過的話還算不算。」

  白五爺沉默了一下道:「小七兒,你不知道,我是怕──」

  怕什麼,他沒說出口。

  龍天樓懂,他道:「您放心,對付大貝勒,我是自衛,他要是想仗官勢欺負我,那是他找錯了人,我也是激於義憤,一個大男人家,幹什麼這樣仗勢欺凌孤寡。可是,別的,我不沾,一點兒都不沾。」

  白五爺似乎放了點心,拍了拍龍天樓:「你準備晚上行動,現在時候還早,走,上家去──」

  龍天樓不等話完便道:「不,我回客棧,準二更,咱們在承王府西牆外碰頭。」

  白五爺伸手拉住龍天樓:「怎麼了,小七兒,跟玉妞兒一般見識啊!」

  「那怎麼會,她正在氣頭上,何必去惹她,等過兩天她氣消了再說吧!」

  「她有什麼氣,話都說清楚了,她還有什麼,走吧!」

  「不!五叔,還是過兩天再說吧!」

  白五爺還待再說。

  龍天樓已急忙一句:「咱們準二更見。」

  轉身走了。

  白五爺沒追,也沒再說話,望著龍天樓遠去,老臉上浮現一片陰霾,喃喃道:「丫頭,你恐怕自己弄砸了──」

  ***

  龍天樓一路上心裏都不痛快。

  他不痛快大貝勒仗勢欺人。

  他不痛快玉妞兒對他的態度。

  還有一點莫名其妙的不痛快,他自己都說不上來那是什麼。

  就因為這些不痛快,使他分神,回到客棧推開房門,才發現屋裏站著個人。

  赫然是巴爾紮!

  巴爾紮一見龍天樓進來,搶步上前見禮:「龍少爺!」

  龍天樓定了定神,隨手掩上了門,道:「老人家,你怎麼來了?」

  巴爾紮道:「龍少爺,您怎麼還叫我──」

  龍天樓道:「老人家,稱呼並不重要,你何必一定要在這上面計較。」

  「龍少爺──」

  「老人家,咱們都不是世俗中人,何必呢?」

  巴爾紮遲疑了一下,旋即一點頭:「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龍天樓抬手道:「坐。」

  「謝謝!」

  巴爾紮態度相當恭謹,欠身謝了一聲,等龍天樓落了座,他才跟著坐了下去。

  坐定,龍天樓凝目道:「老人家怎麼知道我在這家客棧?」

  巴爾紮不安地笑笑:「龍少爺,我是老北京了,雖然近年來少出府門,可是地面上的朋友還沒忘記我,我要是想找一個人,還不為難,何況龍少爺跟巡捕營有來往。」

  龍天樓道:「這我倒沒想到。」

  巴爾紮賠上不安的一臉笑:「我不得已,在別處見您不方便,您也未必有空,所以只好跑來客棧等了,您千萬別見怪!」

  「老人家太客氣了,彼此不外,哪裏有什麼見怪之說。」

  巴爾紮不自在地笑了笑:「既然您不見怪,那我就放心了。」

  龍天樓道:「老人家到客棧來找我,有事兒?」

  「既然來了,也就沒必要瞞您,我是有事,而且是很要緊的事。」

  「呃?那麼老人家請說。」

  巴爾紮老臉上神色一轉凝重,道:「龍少爺,今兒個在禮王府,您給大貝勒來了那麼一頓,也許您不覺得怎麼樣,可是老郡主跟兩位格格,還有我,心裏無不大為痛快,多少年了,總算出了一口怨氣。」

  龍天樓想借這機會問問禮王府的事,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忍了下去,改口道:「其實我也是一時沒能忍住氣,畢竟年輕幾歲,修養還是不到家。」

  「不,龍少爺,您別這麼說,禮王府的今後,全仗您了,您要只是一時小不忍的氣憤,那禮王府的命運,可是就真注定這麼悲慘下去了。」

  龍天樓心裏有幾分明白,可是他卻這麼說:「老人家,你這話我不懂。」

  巴爾紮微一怔,凝目道:「龍少爺,難道您沒看出什麼來,就算您真沒看出什麼來,您有白五爺這麼一位在京裏當差的五叔,他也會告訴您點什麼啊!」

  龍天樓道:「老人家,你想錯了,我到京裏來,只是應五叔之召,來辦承王府那件案子的,前後待不了多久,平日所談的,也只是案情,別的事,他老人家是不會跟我多談的。」

  龍天樓這話說得夠巧妙,暗示白五爺不希望他多管閒事,他自己對承王府以外的閒事,也並不熱衷。

  以巴爾紮的年齡、經驗、歷練,包括世故,他不會聽不出來,然而他表現得卻好像沒懂龍天樓的意思:「那麼您自己呢,您自己也沒看出什麼來?」

  要是龍天樓再說沒有,那就顯得太假了,而且巴爾紮這話,也分明不容他躲閃,他只好道:「我只覺得大貝勒有點仗勢目無尊長!」

  巴爾紮兩眼奇光一閃,鬚髮猛一抖動:「只是仗勢目無尊長?他簡直是仗勢欺人太甚!」

  龍天樓輕輕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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