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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她帶著秋子轉身向外行去。

  土肥原忙送了出去。

  出了日本商會大門,一輛膠皮停在門口,金碧輝跟秋子跟土肥原打了個招呼,跳上膠皮就走了。

  望著那輛膠皮遠去,土肥原立即把身後特務叫到跟前來,沉著臉問道:「人放了沒有?」

  「報告大佐,已經放了。」

  「他能走麼?」

  「能。」

  「派人跟蹤他,看他上那兒去,看他跟誰接頭。」

  「嗨。」

  那名特務轉身進去了。

  望著遠處已成了一個小黑點的那輛膠皮,土肥原臉上浮起一抹陰笑:「你的心思我還能看不透!咱們鬥鬥看吧,看看是你行還是我行。」

  ***

  膠皮拐了個彎兒,看不見日本商會了,金碧輝突然叫膠皮停了下來,給了車錢,打發拉膠皮的走了。

  等到拉膠皮的走遠了,秋子忙問道:「少佐,為什麼在這兒停下來?」

  金碧輝臉上沒有表情:「秋子,你以為畢先生被放出來以後,頭一個會去找誰?」

  秋子道:「會去找金少爺啊,怎麼?」

  金碧輝道:「這就對了,我也是這麼想,我不能讓土肥原的人找到金少爺。」

  秋子一怔道:「土肥原的人!少佐是說土肥原會派人跟蹤畢先生?」

  金碧輝道:「十個幹情報工作的,八個都會這麼做,何況是老奸巨猾的土肥原。」

  秋子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對,您這麼做是對的,不能再讓他們找上金少爺。」

  「你以為我不讓他們找到金少爺,是什麼意思?」

  秋子道:「當然您是為金少爺好了。」

  金碧輝冷冷一笑:「秋子,你真以為我已經陷進了感情的漩渦,護著那位金少爺?」

  「難道不是?」

  「從事情報工作的人,絕不能感情用事,我在『黑龍會』受了那麼多年的嚴格訓練,在感情方面的知覺已經麻木了,怎麼會陷進感情的漩渦裏。」

  秋子訝然道:「那麼少佐是……」

  「我不懷疑畢石,可是我懷疑那位金少爺。」

  秋子驚叫道:「怎麼說,您,您懷疑金少爺?」

  「他們兩個是好朋友,兩個人很接近,土肥原是個很精明老練的謀報人員,他不會貿然行動,把畢石擄到他的特務機關來,他一定有相當的把握,既是這樣,畢石做這種事,那位金少爺不會毫不知情,尤其這種事不是好說的,畢石不會隨便做這種事,沒有情報觸覺的人,也照不到土肥原的那張照片,再加上那位金少爺平素的機敏,以及那一身好武功,我對他深感懷疑,由於土肥原的行動是因為有相當的把握。所以我也推測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罷手,一定會派人跟蹤畢石,我既然人在天津,就不能讓軍部的人捷足先登,丟了『黑龍會』的面子,你懂我的意思了麼?」

  秋子靜聽之際,神情連連震動,等到金碧輝把話說完,她立即悚然點頭道:「經您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金少爺有點可疑,可是……」

  「可是什麼?」

  「少佐,他今天晚上不是才救過咱們麼,要是他真是中國情報人員,應該是巴不得置咱們於死地才對,怎麼還會救咱倆?」

  金碧輝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秋子叫道:「少佐……」

  金碧輝皺了眉,道:「你不提我倒忘了,這我一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從事諜報工作的人,隨時要提高警覺,多一分小心總是好的。」

  只聽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金碧輝、秋子忙貼在牆角,往步履聲傳來處望去,只見寂靜、空蕩的馬路上,一條人影步履不穩地走了過來,一眼就能看出來了,不是畢石是誰。

  秋子忙道:「少佐,是他。」

  金碧輝道:「我知道。」

  「怎麼沒見有人跟蹤?」

  「不要急,等等看。」

  這句話剛說完,畢石身後十多丈距離一條小胡同裏,轉出了一條人影,穿風衣,戴呢帽,領子翻得高高的,把臉都擋住了。

  秋子急道:「來了。」

  金碧輝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少佐,咱們怎麼辦?」

  「別急,等畢石過了街口再說。」

  畢石走得很慢,步履也顯得有點不穩,看來傷害雖然不重,可也夠他受的。

  後頭那個穿風衣,戴呢帽的人,走得也很慢,始終跟畢石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好不容易,畢石挨到了街口,過了街。

  金碧輝忙道:「秋子,快,咱們到對街去等後頭那個人去。」

  兩個人的行動都相當快,利用夜色的掩護,兩個人順利地跑過了馬路,躲進了一條小胡同裏。

  金碧輝的判斷沒有錯,畢石過了街以後,踏著人行道往這個方向來了。

  金碧輝跟秋子緊貼在牆角,小胡同裏夠黑,別說躲兩個人,就是躲二十個人,外頭也看不見。

  畢石步履蹌踉地過去了。

  金碧輝低聲道:「秋子,等會兒後頭那個過來的時候,讓過他,我動手,你把他拖進胡同來。」

  「嗨。」

  秋子低低應了一聲。

  十丈距離不算遠,沒一會兒工夫,那個穿風衣,戴呢帽的人過來了,走路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屬貓的。

  讓他過了胡同口,金碧輝矯捷異常地竄了出去,揚手照那人腦後就是一下。

  那人還真聽話,吭也沒吭一聲,往後就倒。

  秋子跟到了,攔腰一抱,把那人拖進了胡同。

  等到把那人往胡同裏一擱,再看畢石,金碧輝、秋子猛一怔。

  敢情就這麼一轉眼工夫,畢石已經沒影兒了。

  秋子脫口叫道:「怎麼回事?」

  是啊,這是怎麼回事?

  金碧輝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道:「快走。」

  快步往前奔去。

  秋子飛也似的跟了上去。

  兩個人追得不能算慢,可是追過兩條胡同還不見畢石的人影,直到追過了三條胡同,到了胡同口上,才看見一輛膠皮在橫著的街上往西去了,坐在膠皮上人的腦袋左右晃動著,像睡著了似的,不是畢石是誰。

  原來如此。

  金碧輝跟秋子吁了一口氣,互望了一眼,有點哭笑不得,喘了幾口氣,兩個人忙又跟了去。

  她們倆拐過街角,第三條胡同裏出來個人,不是別人,是金少爺,他笑了笑,又轉身隱進了胡同裏。

  金碧輝跟秋子跟著那輛膠皮走,東彎西拐了好一陣,終於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金碧輝跟秋子吁了一口氣,這麼冷的天兒,兩個人竟跑出了一身汗。

  喘口氣再看那地方,兩個人又一怔,什麼地方,赫然是畢石的攝影週刊社。

  畢石那兒也沒去,誰都沒找,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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