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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燕翎道:「這我知道,您一向對人誠懇,只是這東西太貴重了……」

  四阿哥道:「固然,黃金有價,藝無價,可是我沒把它當貴重東西,你所以喜歡這幅字,也不是在於它值多少錢……」

  燕翎道:「話是不錯,四爺,可是……」

  雲卿那兒說了話:「好了,四爺,我敢說一句,不管您怎麼說,我這位玉樓兄弟絕不會受,我給您出個主意,這幅字,您還留著,趕明兒個您再找樣兒更合適的東西送給玉樓,不就行了麼?」

  四阿哥聳聳肩道:「好吧,只有這樣了。人家不給這個面子,我有什麼辦法。」

  年羹堯笑笑道:「我看倒不是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而是無功不敢受祿,對吧,玉樓。」年羹堯這話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

  燕翎也不否認,微一點頭,笑道:「可以這麼說。」

  雲卿道:「那不容易麼,你給四爺建個功不就行了。」

  燕翎笑了笑道:「嫂子,您看方便麼?」

  雲卿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只要你願意就行。」

  四阿哥拍了一下手道:「這倒是實話。」

  燕翎道:「怕只怕四爺您信不過我啊。」

  四阿哥道:「這叫什麼話,我想把心都掏給你,奈何你不要。」

  燕翎搖搖頭道:「四爺,我並不傻,我看得很清楚,眼下這幾位之內,您最具實力,而且最具人君氣勢……」

  四阿哥忙道:「真是這樣麼,玉樓?」

  燕翎道:「玉樓,我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信不信那還在您,事實上,論才,眼下這幾位也沒一位及得上您!」

  四阿哥笑道:「真要有那麼一天,我得好好謝謝你!」

  年羹堯深深看了燕翎一眼:「玉樓,這我就不懂了,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駒擇主而事』,人也沒有不幫勝家的,您既然明知道四爺有可為,而且是大有可為,你卻守著老八不肯離開,你這是圖什麼許的?」

  燕翎道:「一句話,年爺,我不忍。」

  年羹堯搖頭道:「恕我直說一句,兄弟,你這是婦人之仁。」

  雲卿道:「兄弟,您是個聰明人,要為自己打算哪。」

  燕翎目光一掠滿桌的酒菜,笑道:「看來今兒個這頓酒不怎好喝。」

  雲卿接著道:「得,我就怕聽他這個。」

  四阿哥擺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免得讓他以為我有什麼作用,嚇得他連這頓酒都不敢喝,坐,坐,都坐,咱們喝酒。」

  五個人落了坐,四阿哥自然坐上位,年羹堯跟雲卿算是陪客,雲卿卻硬把雪卿安插在燕翎身邊。

  這一頓酒賓主盡歡,可是雪卿由始至終低著頭,不說一句話,任憑別人怎麼道,她頂多紅著臉笑笑。一母所生兩姐妹,雪卿卻跟雲卿絕然不同兩個典型。

  至於什麼樣的典型招人喜歡,那就要看各人的看法了!

  至少,雪卿沒給燕翎厭惡感,像那位玉倫格格似的!

  雪卿這位姑娘,應該介於玉瑤跟玉倫之間,而轉以偏向玉瑤這一邊,這麼一來,燕翎對她自不會有厭惡感。

  沒有厭惡感歸沒有厭惡感,燕翎是絕頂聰明個人,他看得清楚,胸中也雪亮,雪卿對他的熱情,有一半是做的,說穿了無非是為這位皇四子胤禎拉攏他,就連雪卿跟他見面,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雪卿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這只是初會,所看見的,也只是表面,燕翎仍然懷著警覺心。散了席,日頭已經偏了西,坐了會兒,喝杯茶,燕翎要告辭。

  四阿哥跟年羹堯還沒說話,雲卿搶了先:「這麼早,急什麼,也不跟雪卿聊聊。」

  燕翎歉然一笑道:「我跟八阿哥說好的,晚半晌一定回去!」

  雲卿道:「天爺,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回去晚還怕你丟了不成。」

  燕翎道:「八阿哥倒不是怕我丟了,而是怕他自己丟了!」

  雲卿訝然道:「不是怕你丟了,是怕他自己丟了,這話什麼意思?」

  燕翎笑笑道:「二阿哥一處秘密機關剛讓人挑了,八阿哥怕這事落到他頭上去,就是這麼個意思。」

  「哎喲!」雲卿撇了撇嘴:「我們這位八爺可真膽兒小哇,連這都怕,還能成什麼大事呀。」

  燕翎道:「說得就是嘛,可是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吃人家的,拿人家的。」

  雲卿道:「這是有你,要是沒你呢?」

  燕翎道:「要是沒我,那就不關我的事兒了,您說是不是?嫂子。」

  四阿哥一邊道:「讓他走吧,這不是別的事兒,萬一老八那兒出點什麼事兒,我可擔待不起。」

  年羹堯道:「四爺說得是,好在八阿哥的『貝勒府』離這兒不遠,玉樓對咱們又沒敵意,往後他會常來,是不是兄弟。」

  燕翎笑笑道:「那就要看四爺跟年爺是怎麼個看法了。」

  四阿哥道:「怎麼個看法,我們希望你進了這個門之後,就別再走了,能麼。」

  燕翎道:「四爺好厲害。」

  四阿哥擺手道:「別再耽誤他了,讓他走吧。」

  燕翎抱拳告辭,年羹堯要送,雲卿卻說:「誰要你送,人家玉樓才不稀罕呢,人家要我這個做嫂子的送。」

  燕翎道:「誰都別送……」

  雲卿瞟了他一眼:「怎麼,兄弟,做嫂子的剛誇了口,你就讓她下不了臺,這你怎忍心,走吧,我跟雪卿一塊兒送你出去。」她口說手不閒,一把拉住燕翎便往外拖。

  燕翎沒奈何,只有任由她了,一句四爺,年爺,我過兩天再來給二位請安。

  就讓雲卿拉出了水榭,雲卿她默然地跟在後頭。

  望著燕翎出了水榭,四阿哥忙轉望年羹堯:「問過白泰官了。」

  年羹堯道:「剛才您沒懂我的意思。」

  四阿哥道:「幹嘛不懂,我只是還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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