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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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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又沒留意,燕翎說他成不了大事不是沒道理的,他又輕輕咳了一聲,目光投向四阿哥:「四哥剛才說今兒個到我這兒來有事兒?」 四阿哥本來滿臉堆笑,一聽這話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默然了一下道:「老八,咱們是自己弟兄,可以無話不談,要有什麼顧忌,今兒個我也就不來了,昨兒晚上外城有幾個地兒出了事兒,鬧了人命,聽說那都是你的……」 這位四阿哥真厲害,燕翎打心裏暗叫了一聲! 八阿哥臉色一變,但剎時間也恢復了平靜,道:「我的什麼?」 四阿哥一怔,道:「怎麼,那幾個地兒跟你沒關係?」 八阿哥雖然恢復了平靜,臉色可有點發白,道:「四哥的意思我懂,我那來那麼大膽子敢在外頭營黨結社,設置秘密機關,這要是讓皇上知道那還得了,四哥不是不知道,皇上最忌諱這個。」 的確,康熙對這個深痛惡絕,這就跟一個做父親的不願讓兒子們為遺產兄弟鬩牆,手足相殘的道理一樣,儘管這三十五個皇子為儲位明爭暗鬥,各設秘密機關,養了不少死士,但一旦鬧出事來卻誰也不敢承認。 所以,諸皇子敢於明爭暗鬥,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四阿哥今天敢到八阿哥這貝勒府來當面挑明,也是看準了這一點,八阿哥他是吃定了這個啞巴虧。 八阿哥儘管情願吃這個啞巴虧,四阿哥他卻不放鬆,道:「老八,我剛說過,咱們是弟兄,可以無話不談,要有什麼顧忌,我今兒個也就不來了……」 八阿哥道:「四哥,我是真沒那個膽。」 四阿哥吁了一口氣,道:「要是這樣的話,我的餘話就不便出口了。」 八阿哥臉上掠過一絲狐疑神色,道:「四哥還有什麼要說的。」 四阿哥沉默了一下道:「老八,為這個儲位,咱們弟兄之間明爭暗鬥,這是公開的秘密,誰是怎麼個情形,彼此也心照不宣,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咱們往上看,那一朝、那一代沒有這種情形,對你我就不諱言,我設置了不少秘密機關,養了不少死士,前兩天還讓人挑了一個,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打了人還能不許人家還手,我從不計較這些。」 八阿哥忍不住道:「四哥的意思究竟是……」 四阿哥一整臉色道:「我這個做哥哥的直說一句,你可別見怪,為什麼我一聽說你那幾處秘密機關全讓人挑了,馬上就跑來看你,一句話,我同情你,想讓你跟我攜手合作,有一天我得了這個儲位,做哥哥的我絕不會虧待你……」 八阿哥笑了,笑得好難看:「多謝四哥,四哥這份好意太讓我這個做兄弟的感激了,只是我這個做兄弟的不知好歹,不識抬舉,我對這個儲位不感興趣,也從不敢設置什麼秘密機關……」 四阿哥道:「老八,我是真心誠意,要不然我不會承認我自己……」 阿哥道:「我知道四哥是真心誠意,只是四哥這份真心誠意我只有心領。」 四阿哥沉默了一下,一搖頭道:「那是我弄錯了,那些秘密機關不是你的,既是這樣我就用不著心痛了,也好,或者你是對的,置身事外,不參與這個,眼前樂得不愁不煩不費心,將來不管誰坐上那個位子,都是照顧你,宗籍爵位是穩可保住,不像我有這些個,眼前拚命似的爭,拚命似的奪,將來一旦對手坐上了那個位子,別說宗籍、爵位,恐怕連這條命都保不住……」 八阿哥越聽臉色越白,四阿哥話說到這兒,他霍地站了起來,抬手指著四阿哥就要說話,但是他張嘴說出來的不是話,而是噴出了一口鮮血,身子一晃,也又坐了下去,當即昏倒在椅子上人事不省了。四阿哥看著他,一動沒動。 年羹堯站起來,一雙目光緊盯著燕翎。 燕翎的神色很平靜,出手點了八阿哥幾處穴道,而後一笑道:「殺人不用刀,四爺可真高明啊!」 四阿哥抬眼望向燕翎,道:「跟你一樣,我這是為他好,奈何他執迷不悟。」 燕翎道:「既是如此,四爺現在何不殺了他,眼前就是最好的機會。」 四阿哥微一搖頭道:「這種傻事我不幹,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摧毀對手的勢力,但絕不傷對手毫髮,摧毀對手的勢力,對手得忍氣吞聲吃啞巴虧,要是傷到了對手本人,我自己也完了,因為我還沒坐上那個位子,懂麼?」 燕翎一笑說道:「四爺別把白玉樓當成三歲孩童,四爺懂的我也懂,我懂的四爺您未必懂,四爺您在一夜之間挑了八阿哥所有秘密機關,第二天一早帶著幾個人又到八阿哥這貝勒府來一套,是料準了白玉樓不會出手,還是欺八阿哥這貝勒府無人?」 四阿哥道:「我是料準了你不會出手。」 燕翎目光一掃年羹堯道:「既如此年爺還緊張什麼?」 年羹堯吁了一口氣道:「你的確不錯。」 燕翎道:「年爺誇獎。」 四阿哥目光忽地一凝道:「慢著,你怎麼知道老八的幾處秘密機關是我挑的。」 燕翎道:「『四川唐家』那位姑娘,不是差八阿哥這貝勒府的大總管榮桂稟報您了麼?」 四阿哥臉色一變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是我……」 燕翎道:「四爺以為那份抄本是誰送去的?」 四阿哥霍地站了起來:「是你?」 燕翎笑笑道:「四爺,我那筆字還差強人意吧。」 四阿哥道:「何止差強人意,本朝的幾個名家都不如你……」 燕翎笑道:「四爺太誇獎了。」 四阿哥臉色一寒,霎時陰鷙之氣逼人,冷然道:「告訴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燕翎道:「四爺已經知道了,我是一番好意。」 四阿哥道:「再告訴我,你是誰的人?」 燕翎道:「八爺的人,信不信由您,我不忍見八爺異日落個悲慘下場,只有這個辦法能讓他收手抽身。」 「你以為他會就此收手抽身?」 「我可以擔保。」 「他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 「八爺又不是小孩兒,摔到了豈能喊痛,他要是能喊一聲痛,也不至於羞怒攻心的噴出這口血了。」 「他要是能就此收手抽手,我擔保從今後絕不動他。」 「也沒動他的必要了,動了他反而會給自己惹麻煩,那是不大智。」 四阿哥臉色為之一變,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深深看了燕翎一眼,道:「雖然你是為他好,但等於幫我去了一個對手,告訴我,你要什麼?」 燕翎微一搖頭,道:「謝謝四爺,我什麼都不要,唐家的毒厲害,四爺只要曉諭那位唐姑娘別再毒害我就行了。」 四阿哥道:「不會的,她不會再毒害你了,因為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人了。」 燕翎一怔笑道:「四爺似乎很有自信。」 四阿哥道:「那當然,我無論幹什麼,一向都很有自信,像我這麼個人,要是沒自信還行。」 燕翎道:「怎見得我非跟四爺您不可?」 四阿哥道:「你該知道,懷才不遇,有志難伸,是有才智的人最痛苦的事,打古至今有多少俊彥自暴自棄,就這麼糟塌了,嘴裏雖然說生性懶散淡泊,心裏卻永遠不甘寂寞,如今老八算是完了,你待在這兒英雄無用武之地,你還會在這兒待下去麼。不能在他這兒待下去就得另謀出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王而事,這是正理,然而放眼當今能用你的只有我一個,能讓你一展長才的也只有我那兒,你不跟我跟誰?」 燕翎淡然一笑道:「四爺太過自信了,我不能不承認四爺說的是至理,但是四爺忽略了一點,我輩江湖人講究的是信義,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也算不得真正有才智的俊彥,所以我不會輕易離開八阿哥,至少我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他改投到您門裏去。」 四阿哥道:「我不相信,我認為這只是時間問題。」 燕翎道:「那麼四爺您何妨往後多看看。」 四阿哥道:「我正是這意思。」 燕翎倏然一笑道:「我斗膽要跟四爺您賭一賭了。」 四阿哥道:「我手裏的牌是『皇上』。」 燕翎笑道:「看來這一局裏用了兩副牌,巧了,我手裏抓的也是『皇上』。」 四阿哥道:「在大賭家面前,郎中是玩不了花招的。」 燕翎道:「四爺,恕我斗膽,咱們鬥的是牌,不是嘴。」 四阿哥微一點頭道:「好,那就等到時候鬥牌吧。」他轉望年羹堯,要說話。 年羹堯也望著燕翎道:「臨走以前我要問問,白龍道人可是閣下你毀的?」 燕翎點頭道:「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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