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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說話之間,沈東山已橫過此街,進入另一條街中,被街道拐角遮住了身影,當然,他沒有看見這兩位,否則的話,他絕不會有什麼驚世駭俗的顧忌。

  轉過了這條街,進入適才沈東山進入的那條街中,沈東山已走出數十丈,步履仍是那麼匆忙。

  左車道:「少主,這匹夫敢是有什麼急事。」

  費慕人搖頭說道:「誰知道,左伯伯,他要出城。」

  左車看得清楚,不錯,眼前已近城門,那是西門。

  左車哼了一聲,道:「那是最好不過,正愁這裏人多。」

  果然,前面沈東山低著頭往前走,直出西門。

  出了西門,他加快了步履,順著官道往西行去。

  費慕人四下看看,只見行人已然稀少,當即一聲輕喝。

  「左伯伯,追。」

  話落,兩人同時騰身而起。

  他兩個是施展身法,沈東山則是茫然無覺地放步疾走,步履僅較常人為快,自然,轉眼間便追上了。

  沈東山並非泛泛,自然,這時候他已有所驚覺,腳下一緊,身形便要前竄,難怪,誰叫他是驚弓之鳥。

  而適時,左車一聲沉喝:「沈東山,你這匹夫。」

  右掌已然遞出。

  只聽「嘶」地一聲,沈東山一襲黑衣被左車齊後領一幅扯到了下襬,等於替他脫了那襲黑衣。

  沈東山聞聲知人,機伶一顫,連回頭都沒敢回頭,更顧不得心痛一件衣衫,騰身欲起。

  而,身邊微風颯然,人影一晃,費慕人已到了他面前,昂然卓立,直挺挺地一站,攔住了去路。

  後有追兵,前無去路,這下沈東山苦了,慘了,魂飛魄散,心膽欲裂之餘,他還打算由橫裏往旁邊衝。

  然而,腳下剛一頓,那隻蒲扇般大手的鋼鉤般五指,已然攫上了他左「眉井」,立即半身痠麻,他悶哼一聲矮下去半截。

  左車緊接著一句:「匹夫,老夫發誓要生劈了你的。」

  他那裏提起右掌,費慕人適時開了口:「左伯伯,我有點話問他。」

  左車硬生生沉腕收掌,道:「若非老夫少主這一句,匹夫你早做了無頭鬼,如今據實答老夫少主問話,若有半句虛假,哼!哼。」

  沈東山只有低著頭任人擺佈,他兩天來,也是夠倒霉的。

  費慕人雙眉微揚,問了第一句:「沈東山,你到『長沙』來幹什麼?」

  沈東山猛然抬頭,神色出奇的平靜,道:「費少俠,我不瞞你,來接厲姑娘的。」

  費慕人道:「我相信這是實話,如今厲姑娘在何處?」

  沈東山一搖頭,道:「費少俠,這我不知道?」

  左車巨目一睜,要緊五指。

  費慕人抬手攔住了他,道:「莫非厲姑娘尚未被送到?」

  「不!」沈東山搖頭說道:「厲姑娘已被送到了,並且已由『西域雙妖』交給了我。」

  費慕人微詫說道:「那你怎說不知道。」

  沈東山自嘲一笑,道:「只因為厲姑娘又被人救走了。」

  左車冷哼說道:「匹夫你還敢再玩……」

  費慕人截口說道:「沈東山,你休想……」

  沈東山一抬左手道:「費少俠,請看看這個。」

  費慕人不經意凝目望去,只一眼,他神情大變,霍地出掌扣上沈東山左腕脈,急道:「沈東山,這,這指環是哪裡來的……」

  沈東山悶哼一聲,嘴張了幾張,沒能說出話來。

  費慕人倏有所覺,五指微鬆,急道:「快說。」

  沈東山微愕地道:「這就是那救去厲姑娘之人給我的……」

  費慕人目中寒芒暴閃,道:「那人是誰,長得什麼模樣。」

  沈東山搖頭說道:「他不肯說出姓名,是個清癯白衣老者……」

  費慕人身形倏顫,目中湧淚,急道:「他人現在何處。」

  沈東山大為詫異,但他仍直說道:「適才在『天心閣』,如今怕已……」

  費慕人手一鬆,喝道:「左伯伯,快跟我來。」

  閃電一般,騰身而起,直向「長沙城」撲去。

  左車怔了一怔,急呼道:「少主莫要被這匹夫騙了。」

  費慕人充耳不聞,轉眼已近「長沙城」。

  左車一跺腳猛然抖腕,道:「算你匹夫造化大。」

  沈東山身形飛起,直出丈外,砰然仆在官道上。

  左車同時掠起,飛追費慕人而去。

  沈東山愣愣地爬了起來,滿身是土,他沒去拍,也忘了摔得混身痛,當然,他不會明白這是怎麼同事。

  定過神來,他抬手望了望那無名指上的烏指環,一臉地困惑詫異,突然,他猛地一驚,拖著那身破黑衣,掉頭拔腿飛遁,轉眼沒了影兒。

  敢情,他才想起來逃跑……

  費慕人,愣愣地站在「天心閣」上,兩眼熱淚直流。

  左車,就站在他的身邊。

  如今「天心閣」上,除了他與左車外,哪裡還有那神秘白衣老者與姑娘厲冰心的芳蹤?

  不過,地上還有隻空的行囊。

  那行囊中,隱隱地還散發出醉人的幽香。

  左車忍不住詫聲說道:「少主,這是怎麼回事?」

  費慕人顫聲說道:「左伯伯,您沒聽說過『烏金指環令』麼?」

  左車道:「當日似乎聽主人提過,那是……」

  費慕人道:「那等於家父的信符……」

  左車大吃一驚,道:「少主,您說那救厲姑娘之人,會是……」

  費慕人點頭說道:「事實上,沈東山口中所描述的並沒有錯。」

  左車神情震動,喃喃說道:「沒想到費『中尊』仍健在,沒想到……」

  目光一凝,道:「少主,那『烏金指環令』,不會假的吧,沈東山匹夫狡猾詭詐,他會不會藏了厲姑娘,然後仿造……」

  費慕人搖頭說道:「左伯伯,那絕不可能,當世見過『烏金指環令』之人少之又少,這是沒辦法仿造的,適才沈東山手上那『烏金指環令』我看過了,我敢說絕對是真的,再說,沈東山以前也沒見過家父,他豈能憑空捏造出家父的形像。」

  左車道:「這麼說,果是費『中尊』了……」

  費慕人激動地道:「該不會有錯了。」

  左車微一搖頭,道:「少主,恕老奴斗膽,對少主來說,他僅是費『中尊』。」

  費慕人道:「左伯伯,這只要找到家父後,也不難明白。」

  左車微一點頭,道:「不錯,少主,只是費『中尊』已帶著厲姑娘走了,也不知他往何處去了,要找他一時恐不大容易。」

  費慕人搖頭說道:「不然,只要找到『東邪』厲前輩,就不愁見不著他老人家。」

  左車呆了一呆,道:「少主的意思是……」

  費慕人道:「他老人家既救走了厲姑娘,從厲姑娘口中得知一切後,他老人家必會盡快地找到厲前輩,將愛女歸還……」

  左車輕擊一掌,道:「對,找厲『東邪』該不是難事,少主,那麼……」

  費慕人接道:「咱們這就走。」

  話落,身閃,雙雙飛射出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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