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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各方面都有動靜,惟獨這方面露了面。」

  「又怎麼知道他們還沒退?」

  龔天松呆了一呆,道:「這就不知道了。」

  李燕月想了一下,道:「你們留在這兒,嚴守各處,找一個人去看看。」

  在龔天松、秦大運恭應聲中,李燕月邁步走向對街,也剛到街中,驀地──

  「打!」

  一枚暗器映燈生光,從黑胡同裏飛出,閃電似的直奔李燕月打到。

  李燕月抬手抄住,原來是一隻飛鏢。

  飛鏢是飛鏢,可比一般常見的飛鏢長了幾寸,也重得多,顯見用鏢的人腕力相當不錯。

  隨聽一聲沉喝傳了過來:「鷹爪孫,站住,再過來手底下就不客氣了。」

  李燕月道:「要我不過去也可以,找你們一個能說話的站出來答話。」

  「找一個能說話的出去答話,憑你也配。」

  李燕月沒再說話,握著那支鏢邁步又行過去。

  只聽沉喝又起:「好鷹爪孫,要你的命。」

  話落,還沒見暗器打出來。

  李燕月就趁這一剎那間,抖手把剛接的那支鏢打了出去,去勢更疾,光亮一閃就進入了黑胡同。

  一聲悶喝,隨即寂然。

  鏢是傷著人了,傷著哪兒了,連李燕月也不知道,不過,他聽聲辨明,打得是那人的右膀,以他的聽覺,心眼手法,應該是不會錯。

  李燕月沒停地往前走幾步,就進了黑胡同。

  黑胡同裏並不是真黑得伸手難見五指,而是跟外頭比起來黑,而且乍進胡同,也確實有一瞬間的伸手難見五指。

  對方既是好手,就應該是老江湖。

  任何一個老江湖不會放過這暴起發難,下手襲擊的一個好機會,除非,那老江湖自矜身分的。

  但是,對方就放棄了這個稍縱即逝的不再機會。

  是怕有損身分,還是有別的原因?

  不知道。

  只是知道,等李燕月可以依稀的看出胡同的事物時,他只看見一條空蕩寂靜的胡同,沒看見人。

  李燕月不相信胡同裏沒人,因為他不相信對方七八個看似主力的好手,會因為他一下傷了人而全部退走。

  如果這麼輕易就退走了,他們也就不會來,更不會兩次跟弟兄們朝面動手,雖邁進胡同,卻仍逗留不去了。

  是放,李燕月邁步直往前行去。

  他兩手空空沒帶寸鐵,慣用的一把劍留在營裏,輕易不用,今晚做東請客,身為主人,也沒帶劍的道理,儘管謹防有變,還有部署了那麼多的弟兄。

  就算有弟兄們應付不了的情況,他不相信京畿裏,九城之中,除了神力鐵鷹王,還有他必須用劍的對手。

  他緩步往前走,泰然而從容。

  但是,任何人都應該知道這位李總班領一定是功凝周身,力貫雙臂,觀四路而聽八方。

  事實上是如此。

  就在他剛近一條橫著的小胡同時,他已經覺察,小胡同兩邊躲的都有人,而且是一邊一個的。

  他仍往前走,腳下連頓都沒頓一下。

  剛過那條小胡同,沉喝暴起:「鷹爪孫,納命。」

  兩條黑影,一左一右,疾撲而出,矯捷異常取的是身後重穴。

  李燕月一笑道:「你們還知道出聲招呼。」

  霍然提身,左掌一揮,原在右邊那黑影悶哼聲中摔了出去,赫然一聲一屁股坐在溝上,許是頭撞了牆,往下一倒不動了。

  同時,右手一圈,「哎喲」一聲,原在左邊那黑影已半跪在眼前。

  李燕月一隻右掌,已把他的左胳臂扭到了背後。

  依稀可看見他的臉,赫然是在馬大爺住宅子門前,那個擺小攤兒的絡腮鬍壯漢。

  李燕月一怔,幾乎要鬆了手:「是你們?」

  「不錯。」

  絡腮鬍壯漢咬著牙道:「要殺要剮任你了。」

  馬大爺畢竟還是動了。

  顯然他是執意非讓親痛仇快不可。

  李燕月心裏一陣痛,道:「誰帶領,誰在這兒?」

  絡腮鬍壯漢沒說話。

  李燕月因而有氣,手上一用力,喝道:「說。」

  非等這一下不可。

  絡腮鬍壯漢道:「祁老。」

  李燕月心頭一震:「祁老在這兒?」

  「祁老不在這兒。」

  李燕月心裏為之一鬆,只因為,對祁奇,他還保留著兒時一份濃厚的情感,道:「那麼誰在這兒?」

  「我。」

  一個話聲從前面傳了過來。

  抬眼一看,只見前面一前四後行來五條人影,後頭四個裏有一個吊著右胳臂。

  李燕月手上微鬆,那五條人影轉眼來近,李燕月卻都沒見過,不認識。

  幾人近兩丈,一起停住,五對眼睛發著光,十道目光直逼李燕月,目光之中,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敵意。

  李燕月道:「你們是──」

  為首那人冰冷道:「你不配問。」

  仔細看那為首人那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但壯,混身上下透著勁道,而且透著一股逼人的剽悍。

  李燕月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那人道:「鷹爪孫。」

  似乎,他們不知道。

  應該是,李燕月沒見過他們,也不認識他們。

  需知此時此地,李燕月必須讓他們知道,進而又道:「你們沒聽說過李燕月──」

  那人截口道:「聽說過怎麼樣,沒聽說過又怎麼樣?」

  回答得還不夠明顯。

  李燕月道:「恐怕你們不知道,我跟馬大爺──」

  那人又冰冷截口:「我們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

  顯然,他們知道。

  這也證明,馬大爺是的確不顧一切了。

  李燕月心頭一震道:「這兒是你領頭?」

  「不錯。」

  「撤回去,聽我的。」

  「聽你的?」

  為首那人大笑:「聽你一個鷹爪孫的,憑什麼?」

  他們明知道,還故意這麼叫,甚至裝糊塗。

  李燕月聽了,也忍了,道:「撤回去,要不然就找祁老來。」

  他不得不找祁老。

  「你想見祁老?憑你也配?」

  李燕月還待再說,為首那人冰冷又道:「要我們撤只有一個辦法,什麼辦法你自己該明白的,不過單憑唇舌,絕對辦不到。」

  那個頭兒高一點,吊著右胳臂那人突然道:「把你手上的人放了。」

  李燕月一點頭道:「可以,不過──」

  為首那人道:「沒什麼不過,別以為我們在乎,放不放在你。」

  他抬手微一擺,緊隨身後那兩個,閃身踏步而前,右手各按腰間。

  也不知道是明知道,李燕月不會傷那擺攤兒的絡腮鬍壯漢,還是根本不在乎絡腮鬍壯漢的生死了。

  李燕月畢竟不忍,忙道:「慢著。」

  五指微鬆,往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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