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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賀蒙道:「都還沒睡,沒有您的消息哪能安心?」

  說著話,進了分舵,趙風忙不迭地就問:「少會主,您去過沒有?」

  李燕月心往下一沉,道:「去過了。」

  趙風忙道:「情形怎麼樣?」

  「兄弟,我不想告訴你,可是又不能不讓你知道──」

  他把經過說了一遍。

  賀蒙鬚髮賁張,猛可裏站起來,可是旋即又低頭坐了下去,一句話沒說。

  趙風怔住了,好一會兒,突然蹲下了地,抱著頭,捂著臉,放聲大哭。

  李燕月本來是強忍著,賀蒙也一樣,可是趙風這麼一哭,哭的兩人也流了淚。

  賀蒙一巴掌把個桌腳拍掉了:「姓郎的,要是我,不碎他的屍,不把他挫骨揚灰,我就不姓賀。」

  李燕月沒說話,也沒攔趙風,任趙風哭了個夠,等到住了聲,收了淚,趙風臉煞白,兩眼卻通紅。

  李燕月伸手把他拉了起來,拍了拍他道:「兄弟,事已至今,你也不用再難過了……」

  「少令主,我哭的是姑娘,哭的是『洪門天地會』。」

  「我知道,兄弟,聽我說,我請賀二爺派人連夜送你出城……」

  趙風一點頭道:「好。」

  「離京之後,聯絡上『洪門天地會』的人,請他們加快傳信回張家口,就說我說的,任何人不許輕舉妄動,等你抵達張家口之後再去見馬大爺,細加說明,再稟明馬大爺,我說的,不許任何人動,不許『洪門天地會』的人進京,否則會壞我大事。」

  「是。」

  「我就交代這些事,你也動身吧!」

  「是!」

  「賀二爺……」

  「少令主吩咐!」

  「即刻起,監視『查緝營』行動,如果他們不出京,任他們幹什麼。」

  「您放心就是。」

  「我走了,馬上送走趙風。」

  在賀蒙恭應聲中,李燕月離開了「窮家幫」京城分舵。

  盞茶工夫,李燕月回到了「神武營」,一回到「神武營」,他馬上去見彭烈。

  李燕月到了門口,先敲了敲門。

  「誰?」

  彭烈在裏頭沉聲問了一句。

  李燕月道:「老哥哥,是我,燕月。」

  只聽彭烈在裏頭叫了一聲:「燕月。」

  還真快,應聲方落砰然一聲門就開了,彭烈當門而立眼都瞪圓了:「老弟,你真行,老哥哥找揪心,一直揪到如今。」

  彭烈真情流露,李燕月不由為之暗暗一陣感動,他帶著歉疚的笑意,跨進了門道:「害得老哥哥到現在還沒睡覺。」

  彭烈道:「可不,還真是,翻來翻去就睡不著,乾脆起來等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就帶人找你去了,坐一坐。」

  兩人落了座,彭烈忙不迭地就問:「怎麼樣,找著了沒有?」

  李燕月強顏為笑,道:「何止找著了,幾十口子都做了?」

  「真的?」彭烈一下子兩眼又瞪圓了「幾十口子?」

  「『查緝營』的跟他在一塊兒的,不是『查緝營』的有誰?」

  彭烈有點激動,還帶著興奮:「那,那小子的六陽魁首呢?」

  「我沒動不能帶回來,那小子要是沒了腦袋,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外人做的,我的心思巧安排就白費了。」

  「兄弟,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快說給我聽聽?」

  李燕月撇了該撇的說了能說的,把經過情形從頭到尾告訴彭烈。

  「你是說一個也沒留?」

  「沒有。」

  「讓他們看上去,以為是內鬥,絕想不到是外人幹的?」

  「不錯。」

  彭烈砰然一聲拍了桌子一蹦老高:「高,兄弟真高,過癮,真過癮了──」

  李燕月坐著沒動,道:「老哥哥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

  剎時,彭烈一怔,轉望外面,失笑道:「可不,我都喜糊塗了。」

  他鬆了李燕月,李燕月站了起來,道:「老哥哥,現在可以睡了,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呢。」

  「睡?兄弟,你別氣我了,剛才是揪心,如今是興奮,更睡不著,乾脆,咱哥兒倆都別睡,坐等天亮。」

  李燕月道:「我不要緊,我是怕老哥哥一夜沒睡──」

  彭烈忙截口道:「只要兄弟你不要緊,我不怕,幹這一行,幾夜不睡是常事。」

  李燕月道:「那行,我們坐等天明!」

  彭烈道:「乾坐,乾聊,嘴裏能淡出個鳥來,咱們弄點酒喝,邊喝邊聊。」

  彭烈這種漢子是離不開酒,沒名目還要找名目喝酒,何況如今是有名目,自然更的喝了。

  身為大領班,辦起事來就這麼容易,只交代了一句,盞茶工夫不到,幾樣小菜就送來了。

  彭烈從床下搬出了個小罈子,咧著嘴笑道:「兄弟,這是老哥哥我珍藏的道地的燒刀子,正好慶功!」

  拍開泥封,酒香撲鼻,還是真引人垂涎。

  兩個半大碗,一個人倒了一碗,把罈子往邊上一放,彭烈就端起了碗:「來!兄弟,老哥哥敬你一碗,恭賀你氣出了,仇報了,恨消了,功也立了。」

  氣正出了,仇是報了,恨是消了,功也的確立了。

  但是……

  在李燕月來說,這是一碗入口斷腸的苦酒,彭烈一口氣喝了個點滴不剩,李燕月只喝了半碗。

  他不是不能喝,是不忍喝,不敢喝,借酒澆仇,他怕喝多了有所流露。

  彭烈不解這麼多,一怔眼:「兄弟,我乾了。」

  李燕月道:「老哥哥,你是希望我陪你聊到天亮,還是希望我等會兒就爬下了。」

  「開玩笑,兄弟,你又不是不能喝──」

  「我能喝,可是折騰了一天,大半夜之後這麼喝法,我準爬下。」

  彭烈微怔點點頭:「倒也是好,咱們就慢慢兒喝。」

  兩個人就這麼慢慢喝下了,一直到天色大亮,半罈燒刀子沒了,不過大部分都進了彭烈的口,下了彭烈的肚。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彭烈仰乾了碗中酒,一抹嘴,道:「走,兄弟,統帶許起來了。」

  兩個人推碗而起,出了屋,直奔統帶薄一飛的簽押房。

  到了簽押房,門口已經站上護衛了,這表示薄一飛已經在簽院裏了。

  一個彭烈,一個李燕月,都不需經過通報兩個人進了簽押房,薄一飛正在喝茶,見兩個人進來一怔:「燕月回來了。」

  李燕月微欠身:「統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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