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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關山月道:「這是……」

  絡腮鬍壯漢抬起毛茸茸的大手,伸一根小胡蘿蔔似的手指,一指神情冰冷壯漢,道:「你能摔倒他,就能從這裡路過。」

  原來是這麼回事。

  關山月道:「你是說『蒙古』摔角?」

  絡腮鬍壯漢一點頭:「是的!」

  「蒙古」摔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有其獨特的地方,跟漢人摔角不一樣,名聞天下,厲害得很。

  關山月道:「他一定是你『蒙古』摔角的好手。」

  絡腮鬍壯漢又點頭:「是的。」

  倒是老實。

  關山月道:「這不公平。」

  絡腮鬍壯漢道:「怎麼不公平?」

  關山月道:「『蒙古』摔角是你『蒙古』特有的,我不會。」

  絡腮鬍壯漢道:「我沒有讓你也用『蒙古』摔角,你可以用你漢人的摔角,只要能摔倒他,就算你贏了。」

  還算講理。

  關山月道:「我就能從這裡路過了?」

  絡腮鬍壯漢道:「是的。」

  關山月道:「我要是摔不倒他,就算我輸了?」

  絡腮鬍壯漢道:「你摔不倒他,他摔倒了你,才算你輸了。」

  跟沒說一樣。

  本來就該如此。

  關山月道:「我要是輸了呢?」

  絡腮鬍壯漢道:「你就不能從這裡路過,還要把座騎留下。」

  關山月道:「怎麼說?還要把座騎留下?」

  絡腮鬍壯漢道:「是的。」

  關山月道:「這算什麼?」

  絡腮鬍壯漢道:「『蒙古』馬本來就是『蒙古』的。」

  會說話!

  只是,這算什麼理?

  關山月道:「這又不公平了。」

  絡腮鬍壯漢道:「怎麼又不公平了?」

  關山月道:「我贏了,只是能從這裡路過,我輸了,不但不能從這裡路過,還多一樣,要留下座騎,這公平麼?」

  絡腮鬍壯漢道:「那就沒有辦法了,我『蒙古』這裡的規矩是這樣。」

  關山月道:「我怎麼沒有聽說過,『蒙古』有這樣的規矩?」

  絡腮鬍壯漢道:「你沒有聽說過,到『蒙古』來的漢人都知道。」

  關山月道:「凡是來『蒙古』的漢人,都得如此?」

  絡腮鬍壯漢道:「是的。」

  關山月道:「漢人死在『蒙古』的,恐怕不少。」

  絡腮鬍壯漢道:「你怎麼這麼說?」

  關山月道:「本來嘛,『蒙古』摔角是『蒙古』特有,幾乎人人精擅,加以派的又是好手,漢人有幾個摔得過?摔不過,輸了,不但不能從這裡過,還得留下座騎,沒了座騎只能靠兩條腿,再加上行李,在『蒙古』這種人煙稀少的遼闊地方,有幾個人能夠僥倖活命?」

  絡腮鬍壯漢道:「我『蒙古』人到你漢人的地方去,你漢人也是這樣對我『蒙古』人,甚至於更甚!」

  漢語說得真不錯,這種辭彙也會用。

  他說出癥結所在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一報還一報。

  關山月沒聽過這種事,可是他相信真有這種事,道:「你來我往,何時能了?」

  絡腮胡壯漢道:「不該問我『蒙古』人,該問你漢人。」

  關山月道:「希望能從我這個漢人開始,停止如此這般的你來我往。」

  絡腮鬍壯漢深深一眼:「真的麼?」

  關山月道:「真的。」

  絡腮鬍壯漢又深深一眼:「或許你是個好漢人,但只你一個不夠,只我幾個也不夠。」

  關山月道:「有總比沒有好,有開始也總是好的。」

  絡腮鬍壯漢道:「話是不錯,你這用心也是好的,只是,不能從你開始。」

  關山月道:「怎麼?」

  絡腮鬍壯漢道:「從你開始,我不是要放過你麼?」

  原來如此。

  關山月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有什麼不能放過我的?」

  絡腮鬍壯漢道:「我要是放過漢人的頭一個,全『蒙古』的人都會罵我,甚至會把我趕出『蒙古』去。」

  看來,想解開這仇不容易。

  關山月道:「有這麼嚴重麼?」

  絡腮鬍壯漢道:「你不是『蒙古』人,不知道。」

  關山月道:「我雖然想做頭一個,我卻不願讓你為難。」

  絡腮鬍壯漢道:「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下馬吧!」

  關山月沒再說什麼,翻身下了馬,站在馬前之後,才道:「我不會『蒙古』摔角,連漢人摔角也不會,這比試是不是能改一改?」

  絡腮鬍壯漢道:「比試改一改?」

  關山月道:「是的。」

  絡腮鬍壯漢道:「怎麼改?」

  關山月道:「你原本說,只要我能摔倒他,就算我贏?」

  絡腮鬍壯漢道:「是的。」

  關山月道:「改成我不摔他,讓他摔我。」

  絡腮鬍壯漢目光一凝:「讓他摔你?」

  關山月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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