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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中年女子道:「這四位佛爺,怎麼個靈法?」

  中年女香客道:「多了,說不完。」

  看她的神情、模樣,不是不愛說,而是很愛說;但,就在這時候,有個女聲尖著嗓子喊她。

  八成兒是同來的催她快走。

  她道:「不能說了,我得快走了,妳問別人吧!都知道。」

  說完話,她匆匆的走了。

  應該都知道,要不怎麼會這麼多善男信女。

  中年女香客走了,中年女子並沒有再攔別的香客問,她道:「『興教寺』什麼時候供了這四位?」

  關山月道:「以前沒有?」

  中年女子道:「沒聽說,也沒聽說哪裡的寺廟供這四位的?」

  還真是沒聽說過。

  不知道是不是少見多怪,不知道是不是孤陋寡聞。

  關山月道:「『牛頭寺』的香火,恐怕是因為這四位,才轉到『興教寺』來的。」

  中年女子道:「一定是。」

  關山月道:「如今已經明白了。」

  中年女子道:「還不知道,這麼四位佛爺,是怎麼個靈法。」

  關山月道:「芳駕,妳我是來找人的。」

  中年女子道:「我懂你的意思,找人得進寺裡去,一旦進到寺裡去,恐怕也就明白,這四位佛爺是怎麼個靈法了。」

  這是說,她並不是好奇,輕忽了正經事,而是這是一舉兩得。

  關山月道:「那就進寺找人去吧!」

  中年女子也沒再多說,兩人遂跟著進寺的善男信女進了「興教寺」。

  「興教寺」規模真不大,真不能跟「牛頭寺」比,進寺是個小院子,小院子裡只一座小小的「大雄寶殿」,別的什麼都沒有了。

  小院子,小小的「大雄寶殿」,都讓善男信女們擠滿了,幾乎水洩不通,不跟著進出的人潮,絕難進出。

  院子裡只有善男信女,不見僧人,兩人跟著進殿的善男信女進了「大雄寶殿」,才看見了僧人,卻只一個老和尚、兩個小沙彌。

  香火這麼盛的一座「興教寺」,只這麼老少三和尚?不會吧!

  老少三個和尚,對這麼多善男信女,指點這、照顧那,忙得滿頭是汗,不可開交,僧衣都濕了,根本不夠派用場;要是還有別的僧人,為什麼不多幾個在殿裡殿外幫忙?

  殿裡香煙瀰漫,直往外冒,一座小小的「大雄寶殿」像失了火。

  供桌後的神座上是供著四尊佛,不過,高高的神座由一幅紗幔遮著,瀰漫的香煙加這麼一幅紗幔,依稀可以看出,四尊神像真是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跟馬首人身的白龍馬,只是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不要緊,這四位誰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

  看不清楚不要緊,只要靈就行。

  應該是真靈,看得見的,善男往燈油錢箱裡扔銀子,信女往燈油箱裡投戒指、耳墜,還有那打扮珠光寶氣的,往燈油錢箱裡放鐲子。不是真靈,怎會如此?

  好不容易到了老和尚跟前,想問話,老和尚耳背,根本聽不見,禮佛的所在,又不能大聲。

  找兩個小沙彌問話,一句也問不出,兩個小沙彌都是啞巴。

  好,老少三個僧人,都是聾啞和尚。

  兩人不得已,又跟著出殿的善男信女出了「大雄寶殿」。

  出「大雄寶殿」,沒有出院子,出寺門,兩人到殿角院子邊上站立。

  中年女子道:「怎麼老的聾、小的啞,還只這麼三個和尚,怎麼問話?怎麼打聽事兒?」

  關山月道:「恐怕就是不讓人問話,不讓人打聽事。」

  中年女子目光一凝:「你是說……」

  關山月道:「香火這麼盛,怎麼只這麼三個僧人,而且是聾啞的老少三個?」

  中年女子面有異容:「對,看得見的,往燈油錢箱裡放的,都是值錢的東西,咱們看見的就這麼多了,日子一久,那還得了?都弄哪兒去了?」

  關山月道:「恐怕要問那四尊佛了。」

  中年女子道:「問那四尊佛?」

  關山月道:「不知道芳駕看出來沒有,那四尊佛都是活佛。」

  中年女子道:「活佛?」

  關山月道:「都是活的佛!」

  中年女子一怔,急道:「你是說,都是人扮的?」

  關山月道:「不錯。」

  中年女子臉色一變:「真的?」

  關山月道:「芳駕沒看出來?」

  中年女子道:「殿裡香煙瀰漫,加以神座又有一幅紗幔擋著,我沒看出來。」

  關山月道:「恐怕芳駕根本想不到,也不會留意。」

  中年女子道:「還真的是,誰會想到那四尊佛會是真人扮的?想不到自也就不會留意,你是怎麼想到的?」

  關山月道:「我也沒想到,我是無意中看見的。」

  中年女子道:「你看見什麼了?」

  關山月道:「我看見一個的眼神閃動了一下,所以我仔細看了另三個;馬首人身那個跟豬八戒戴了面具,看不出什麼來,孫悟空跟沙悟淨都只是化了妝,雖然化妝術高超,妝化得很像,但眼神瞞不了人。」

  中年女子有所悟:「怪不得神座用幅紗幔擋著,讓人看不清楚,那瀰漫的香煙則是幫了忙。」

  關山月道:「不錯。」

  中年女子道:「那老小三個和尚,不知道是真聾真啞,還是裝的?」

  關山月道:「這就不知道了,老和尚可能是裝聾,小沙彌則可能是真啞。」

  中年女子道:「老的會裝,讓小的裝這麼像不容易,不管怎麼說,總是怕人問話,怕人打聽事。」

  關山月道:「不錯。」

  中年女子道:「這是騙財。」

  關山月道:「不知道是不是只是騙財。」

  中年女子揚了眉:「只是騙財已經是罪過了,要是還騙別的,那就更是罪過了。」

  關山月道:「芳駕原說,一旦進廟,找人與探究竟是一舉兩得,如今究竟是探出來了,找人就恐怕……」

  中年女子道:「不用找了,他不在這『興教寺』。」

  關山月道:「芳駕怎麼知道?」

  中年女子道:「要是他在這『興教寺』,『興教寺』不會有這種騙財的事。」

  關山月道:「看來芳駕對他很有信心,很有把握。」

  中年女子道:「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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