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關山月 | 上頁 下頁
二七


  關山月道:「那是我的事,你不必知道。」

  他話聲方落。

  莫懷古那裡又突然發難,這次他是全力施為,孤注一擲,希望能保住性命,甚至能扭轉劣勢,反敗為勝,殺了關山月。

  只是,他剛動,關山月也動了,關山月比他後動,落後他一眨眼間,這在高手來說,已經可以作為勝負的關鍵一刻了,已經足以致命了,但,關山月比他快,雖是後發,卻能先至,先一步截住了他尚未發力的凌厲一擊。

  莫懷古畢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經驗、歷練兩夠,疾快變招,連環攻擊三招,拳、掌、抓近用,招招全力施為,招招致命。

  關山月的經驗、歷練不能跟莫懷古此,但,他是關山月。

  關山月也疾快變招,電光石火般,前後與莫懷古互換四招,第五招,在莫懷古要出招未出招之前,一掌按在莫懷古的心口之上,是按,不是拍擊,而且看上去是輕輕一按,只是多了個掌心一吐。

  莫懷古為之身軀猛一震,旋即圓睜雙目,張了嘴,目光發直,往後一仰,倒了下去,倒下去就沒再動。

  關山月凝目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莫懷古,臉上冷肅之色漸斂,抬手曲指一彈,桌上的燈滅了,他轉身行了出去,還隨手帶上了門。

  ***

  第二天一早,一騎快馬馳到了「南霸天」羅家門口,馬上是個中年灰衣漢子,他匆匆下馬,把馬拴在門前拴馬樁上,不經通報就匆匆進了羅家的深宅大院。

  顯然是熟人。

  沒一會兒工夫,那名灰衣漢子又從羅家的深宅大院出來了,匆匆從拴馬樁上解下座騎,上馬走了。

  與此同時,羅家的邊門開了,蹄聲得得,從裡頭出來三人三騎,另外還拉著一匹馬,這三人三騎是「南霸天」羅強,帶著他一身黑衣的兩名羅家護院,兩名護院鞍旁都掛一把帶鞘的鋼刀,三人四騎跟那灰衣漢子會合,跟著灰衣漢子,一陣風似地走了。

  盞茶工夫之後,這四人五騎到了「巡撫衙門」的邊門,拴好馬之後,四個人又匆匆進入「巡撫衙門」。

  一進這個邊門,就是「提刑按察使司」的所在,那灰衣漢子帶著羅強跟羅家那兩名護院直奔總捕頭莫懷古的「簽押房」。

  說是說一早,其實吃公門飯的這時候已經到班了,不管有沒有事,這時候總得各自到班,吃公門飯不容易,就連莫懷古這總捕頭,平常這時候也已經坐在「簽押房」裡了。

  到了「簽押房」,那灰衣漢子躬身稟報:「稟總捕頭,羅爺親自來了!」

  「親自來了」,可見「南霸天」是不輕易出面的。

  本來就是,「南霸天」何許人?何等身分?些微小事怎麼會輕易出面,到「巡撫衙門」這種地方都不輕易出面,其他的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灰衣漢子恭謹稟報過了,「簽押房」裡沒動靜,沒反應,灰衣漢子還待再稟報。

  忽聽有個話聲傳了過來:「這不是羅爺麼?」

  循聲望,一個人走了過來,是個微胖老者,看上去比莫懷古小幾歲,也一身灰衣。

  灰衣漢子忙迎過去躬身:「副總捕頭。」

  敢情是位副總捕頭。

  羅強也出聲招呼:「譚副座。」

  這位副總捕頭姓譚。

  說話間,微胖灰衣老者已到近前,滿臉堆笑:「今天是什麼風,把羅爺給吹來了?」

  羅強沒說話,那灰衣漢子說了:「稟副總捕頭,總捕頭昨天根據府衙的上報,抓回來的那名海盜一夥的盜犯身上,搜出了一面『西南』甘家的信物,總捕頭特命延到今天再往司裡稟報,另外命屬下今天一早到羅府查問究竟,羅爺說總捕頭抓錯人了,這個人是他請來為女兒看病的,是他的朋友,羅家的恩人,特地親自來跟總捕頭說明,要保這個人出去。」

  微胖灰衣老者忙道:「原來總捕頭抓錯人了,那一定是府衙上報有誤,不管怎麼說,是羅爺的朋友就好辦,總捕頭昨夜沒回住處歇息,許是有什麼事出去了,羅爺先請『簽押房』裡坐,萬一等不著總捕頭,這事我來辦。」

  不但客氣,而且周到,這就是「南霸天」之所以為「南霸天」了,連「巡撫衙門」的總捕、副總捕都如此,就難怪「南霸天」跺跺腳,「廣東」一省都會為之震動了。

  說著話,微胖灰衣老者過去推門,門推開了,微胖灰衣老者只顧著讓羅強了,沒往「簽押房」裡望,那灰衣漢子也只顧著望羅強了,也沒往「簽押房」裡看,倒是羅強,不客氣的要往「簽押房」裡走,他看見了,一怔,凝目:「總捕頭!」

  聞言,見狀,微胖灰衣老者、灰衣漢子都忙轉臉往「簽押房」裡望,都看見了,一驚,都叫:「總捕頭!」

  微胖灰衣老者頭一個閃身撲了進去,他曲一膝跪地,只一眼,立即臉色大變。

  灰衣漢子跟羅強跟著來到近前,看了一眼之後,羅強的臉色也變了,灰衣漢子忙問:「副總捕頭,總捕頭是……」

  微胖灰衣老者抬眼望羅強:「羅爺應該也看出來了,總捕頭是讓人震斷了心脈!」

  行家!

  灰衣老者問他,他不告訴灰衣漢子,卻對「南霸天」說話。

  羅強冷然點頭:「不錯,看來我不必保我那個朋友了。」

  微胖灰衣老者道:「羅爺這話……」

  羅強道:「譚副座不是認為,是我那位朋友越了獄,找到『簽押房』來,下的毒手麼?」

  原來如此,難怪灰衣漢子問他他不理,卻對羅強說。

  微胖灰衣老者忙道:「羅爺誤會了,我是怕我錯了,羅爺是位行家,我是問羅爺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羅強道:「不怪譚副座會這麼想,任何人都難免會這麼想,看看我那位朋友是不是還在牢裡,就知道是不是他越了獄來下的毒手了。」

  微胖灰衣老者忙道:「不會,不會,要是羅爺那位朋友越了獄,找來『簽押房』下的毒手,死牢方面早就有所稟報了。」

  羅強道:「海盜一夥,這一類的盜犯,『提刑按察使司』一向是打入死牢吧?」

  微胖灰衣老者道:「不錯,我剛說過,是死牢。」

  羅強道:「死牢的犯人,照例該戴手銬、腳鐐,死牢的禁衛也特別森嚴,想從死牢越獄,恐怕也不太容易。」

  微胖灰衣老者道:「不錯,不錯!不容易,不容易!死牢的犯人,從來沒人能越獄,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灰衣漢子多了句嘴:「副總捕頭,會不會是『海威幫』的人……」

  微胖灰衣老者瞪他一眼,叱道:「胡說,這人是羅爺的朋友,根本跟『海威幫』扯不上,『海威幫』海盜怎麼會管這件事!」

  灰衣漢子馬上明白說錯話了,很不安,沒敢再吭聲。

  羅強卻道:「要是這樣,『海威幫』也一定把人救走了,譚副座還是快派人到死牢去看看吧!」

  微胖灰衣老者忙道:「不必,不必,他是見總捕頭遭人毒手,急了,羅爺千萬別介意,有人劫獄跟有人越獄一樣,死牢方面也早會有所稟報。」

  羅強道:「劫獄、越獄都難免殺人,要是看牢的死了,誰來稟報?譚副座還是快派人到死牢去看看吧!」

  微胖灰衣老者一怔,臉色也一變,但他旋即道:「我不信劫獄,更不信越獄,再請羅爺不要介意,這件事我做主了……」轉望灰衣漢子,接問:「還沒有往司裡呈報,是不是?」

  灰衣漢子道:「還沒有。」

  微胖灰衣老者道:「這是總捕頭怕抓錯自己人,為了做事方便,延後往司裡呈報,多虧了總捕頭了,羅爺說這個人是羅爺請來為羅小姐治病的,是朋友,這個人身上又有羅家給的『西南』甘家的信物,加以羅爺又是親自出面,怎麼能不信!去一趟死牢,把人放了,帶到這兒來交給羅爺!」

  高!老江湖,老公事,這不就是派個人到死牢看看去了麼?一點痕跡都不著。

  灰衣漢子一聲恭應,要走。

  羅強抬手攔住:「慢著!」

  灰衣漢子停住了,望微胖灰衣老者,這是請示。

  微胖灰衣老者則望羅強:「羅爺這是……」

  他是擔心羅強還介意,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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