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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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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極注目李燕豪,目光裡包含了多少:「還望少俠成全。」 李燕豪果然沒想那麼多,道:「我認為姑娘該留在總舵,輔助令尊。」 金家父女還待再說,但卻又不便明說。 霍天翔插了一句:「燕豪,讓金姑娘去吧。」 霍天翔的目光像兩道冷電,直透李燕豪心的深處,突然之間,李燕豪有種異樣感覺,似乎悟到了什麼。 他跟金無垢交換一瞥,從金無垢的目光中,他又悟到了幾分,他胸氣激盪,心頭猛跳,遲疑一下,轉向金太極抱拳:「賢父女好意,李燕豪理應從命,並請老幫主放心我會照顧金姑娘。」 姑娘美目中湧現淚光,芳心裡不知是羞是喜,應該是喜比羞濃,金太極老眼也有淚光,抱拳稱謝,旋即,李燕豪轉望霍天翔:「我想請姨父回……」 他一個「回」字甫出口,霍天翔已然截了口:「不,我跟你去,若男的事,我已有安排。」 李燕豪看了看霍天翔,欲言又止,然後,他轉望艾姑娘:「我不敢給姑娘做安排,不過,我相信姑娘一定要單獨行動了。」 「何以見得?」艾姑娘眨動美目,反問了一句。 「我是為姑娘方便。」 「你怎麼能斷定是我不願在追捕哈三的行動上,跟你合作呢?」 「我倒真沒想到姑娘願意跟我們合作。」 艾姑娘笑了,笑得有點怪:「算了,咱們是不同路的,為我方便,也為你方便,咱們還是就此分手吧,也許咱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 轉望金太極:「我這就走,可否請老幫主派條船給我?」 金太極道:「理應送姑娘出去,還是來時那條船吧,姑娘的座車還在那條船上。」 「多謝老幫主。」艾姑娘帶著二婢行了出去。 李燕豪沒動,但是心裡卻像少了什麼,怪的是,艾姑娘居然連頭都沒回。 李燕豪收回目光,落在駱天嬌臉上:「姑娘──」 駱天嬌的嬌靨上,掠過一絲悲色:「我還是回家去。」 李燕豪道:「姑娘原諒,我沒法送姑娘一程。」 「不要緊!」駱天嬌話說得淒然:「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值得我怕的了。」 李燕豪為之默然,目示金太極,金太極明白,當即為駱天嬌派出了船。 駱天嬌望了望李燕豪,欲言又止,然後美目湧淚,低頭轉身而去。 李燕豪依舊目送,直到望不見駱天嬌的背影,他為之心酸,因為駱天嬌的背影讓人心酸。 該走的,都走了。 不,還有傅梅影,這位姑娘的情形很特殊。 李燕豪目光轉動,范在了傅梅影臉上:「姑娘是……」 傅梅影話說得也讓人心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自己明白,跟著少俠走,是個累贅,可是我又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我總不能老拖累著申老人家跟尉遲老人家。」 傅梅影雖然跟駱天嬌一樣,已是無家可歸的人,但是她跟駱天嬌不盡相同,她比駱天嬌更可憐,駱天嬌是個江湖女兒,她多少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傅梅影,則弱質飄零,尤其一幅還不知妙用在何處的「山水畫」,使得她成為一個各方爭相劫擄的對象,對她來說,茫茫人海,步步都是危機,她勢必得藉著別人的保護才能生存。 而,誰能保護她一輩子? 除非,她拿出那幅「山水畫」來,或許能讓她失掉各方爭相劫擄的動機,可是,偏偏她又不知道那幅「山水畫」,如今在什麼地方。 李燕豪為之默然,也不禁皺起了眉鋒。 只聽尉遲峰震聲道:「尉遲峰忝為先朝遺民,敢不盡心盡力護衛先朝忠良遺孤,尉遲峰但有三寸氣在,願意追隨傅姑娘一生。」 申大娘也道:「老駝子,你是個大男人家,姑娘得有個婦道照顧,老婆子我跟你走了。」 群豪為之動容。 傅梅影目射無限感激,但嬌靨上的神色,卻是一片淒婉,道:「兩位老人家高義,我至為感激,可是我不能……」 霍天翔突然道:「傅姑娘,恕我插一句嘴。」 傅梅影忙改顏道:「不敢,霍大俠有什麼話,請儘管說。」 霍天翔轉望李燕豪:「燕豪,我倒為傅姑娘想起了一個去處。」 李燕豪腦際靈光一閃,道:「明陵。」 「不錯,那是個很安全的地方,家裡的人都在那兒,也不虞宵小敢去騷擾。」 群豪轉望李燕豪。 「諸位恐怕還不知道。」李燕豪道:「大將軍還健在的時候,就一直要昔日部將,守護明陵至今,前霍大俠為哈三所乘,我為顧及霍家諸長輩的安危,已請他們遷往明陵居住。」 此言一出,群豪無不肅然起敬,金太極道:「我們還不知道大將軍派有專人守護明陵,好生讓人敬佩,也實在讓我們這些人羞煞愧煞。」 無奇老兒道:「少俠,明陵有地方可供居住麼?」 李燕豪道:「明陵後山之上,險勢天成,甚多大小洞穴,容納不只數百人。」 無奇老兒連連點頭:「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霍天翔道:「傅姑娘意下如何,可願前往明陵,跟霍家大小做個伴兒。」 傅梅影好生激動,襝衽說道:「難女只能有地容身,便是求之不得,尤其能跟霍府上下神仙中人長處,更是難女的造化,難女哪有不願意的道理。」 霍天翔道:「傅姑娘既然願意,那就好辦,燕豪寫上一封信,交由申、尉遲二位護送傅姑娘前往就行了。」 李燕豪道:「姨父身上可有什麼信物?」 霍天翔搖頭道:「我的信物如今不作數了,我離家這麼久了,誰知道我的安危,誰知道我現在的情形,萬一讓她們以為是哈三施詐,反倒不美。」 蒲天義道:「霍大俠顧慮得極是,少俠還是寫封信吧。」 這裡李燕豪點頭答應,那裡金太極立即命人取來文房四寶,李燕豪坐下來一封信一揮而就,封好後,他把信交給了尉遲峰道:「老人家,一近明陵,必遇阻攔,告訴他們,是我讓三位去的,然後把這封信交給他們就行了。」 尉遲峰雙手接過,突然面泛異色,道:「少俠,突然間,老駝子生平首次領略到了怕的滋味。」 申大娘道:「老駝,你怕什麼?」 「這條路絕不好走,咱們倆不知道能不能保護姑娘安全到達。」 申大娘臉色一變,沒做聲,敢情,她也不敢說。 冷超道:「我給兩位出個主意,走水路,從這兒坐船,順黃河出海,然後由『塘沽』走『北運河』到『順義』登岸,『昌平縣』不就近在眼前了嗎?」 尉遲峰道:「主意是好,不過我寧願走旱路。」 冷超道:「怎麼?」 「陸地上我還有點兒施展,到了水上我是一點也施展不開了,萬一碰見什麼變故,那豈不是更糟。」 這句話有點怪,但誰也沒笑。 冷超道:「老駝,你糊塗了,我給你出這個主意,自有我出這主意的道理,難道說我還會害傅姑娘跟你們倆不成。」 尉遲峰道:「你有什麼道理,說出來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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