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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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臉色沉重的道:「此事愚姐也只是偶而聽師父提過一兩次,僅知道一點大概,詳情愚姐也弄不清楚。」 姑娘聽她這麼一說,芳心中不由大感不解。姑娘平素冰雪聰明,今日遇到此事卻也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越是想不通卻越是要想。 遠山黛眉深鎖,雙瞳似蒙著一層薄霧,凝視遠方,粉面上一片茫然,頓時陷入苦思…… 半晌,突聽她一聲驚呼:「好快的身法!」接著玉手一指山下,道:「師姐,快看,有人來啦!」 中年女尼聞言,驚然一驚,順著姑娘玉手指處,竭盡目力向山下望去。 烈日照耀下果見兩三裡外一個白點,疾如流星趕月,脫弩之矢般,若奔雷駭電向棲霞山飛馳而來,身法之快直如禦風飛行。 中年女尼柳眉微皺,道:「由來人身法看來,此人分明身負絕世武功,一身功力怕不在師父之下,但不知是敵是友?」 話猶未完,白點已至山腳,微一停頓,身形電射而起,疾若星飛丸跳,微一點地便是數丈,轉瞬已至半山。 姑娘柳眉微軒,道:「不管是敵是友,師姐,你我先攔住他,切莫讓他擾了師父清修。」 說完,隨即與中年女尼,飄身落在庵門五六文處,悄然卓立靜候來人。 二人剛站定,來人也如一片白雲般,飄落在兩丈以外站住。 二人目光微注,已看清來人竟是一個神如玉,俊美絕倫的年輕書生,一身白色儒服,隨風飄揚,直如玉樹臨風,倜儻不群。 白衣書生顯然未料到在這棲霞半山,靜心庵前竟迎風卓立著一位絕色佳人和一位面布寒霜的中年女尼攔著自己去路。微微一愕,舉步正待向前。 中年女尼已冷冷地道:「靜心庵主拒見來者,來人請止步。」 白衣書生聽出對方語氣不善,一怔卻步,方要說話。 中年女尼又冷然接道:「尊駕何人,蒞臨本庵不知有何貴幹?」 白衣書生未料對方語氣一冷若此,已微有怒意,劍眉微軒,朗聲道:「在下柳含煙,有要事求見一靜神尼老前輩,煩請師太代為通報!」 中年女尼面色木然地道:「貧尼适才說過,家師一向不見客人,請施主見諒。」 柳含煙自別慧本後,微一思慮便決定先赴棲霞一行,以便追查真經下落,心中雖感孟浪,但事出無奈,除此別無良策,只得硬著頭皮獨上棲霞。如今一見這女尼,絲毫不通情理,始終以冷面相對,不由氣往上沖,但自己是有為而來,不便發作,故只得強捺怒氣溫聲道:「在下因有要事,必須一謁神尼,事出無奈,煩請師太海涵方便通報。」 中年女尼聞言,面色一沉,柳眉一剔,方要答話。 旁邊一直未曾說話的那位姑娘,微微一笑道:「家師近來心情欠佳,一再訓戒,不許閒雜人等登山,少俠來至庵前愚姐妹已屬失責,豈能再為少俠通報?少俠如有要事,不知是否可由愚姐妹代為轉稟?」 微笑有如櫻桃綻開,話聲輕柔婉轉,更如仙樂輕奏,柳含煙心中微感一震,一時竟不好意思發作。 舉手一揖,微笑道:「二位原來是神尼高足,在下失敬了。」 微頓又道:「芳駕想必定是雲裳紫鳳玉姑娘了,敢問師太上下?」 雲裳紫鳳道:「不敢,奴家正是王寒梅,家師姐法號幻慧。」 至此一頓,美國一注柳含煙,道:「少俠不知有何要事要見家師?」 柳含煙經此一問,頓感難以回答。 單憑一紙素箋,一支飛鳳表記,既不能認定是人家盜去秘笈真經,更不便向對方出言索取。 一時窘得俊面飛紅,空自著急,怔怔的站在那裡忘記回話。此時方深感自己孟浪的可恨,幼稚的可笑,但是箭已在弦,不得不發。 沉吟半晌,囁囁嚅嚅地道:「在下……欲有一事請教,不知姑娘可否……可否見告?」 王寒梅一見柳含煙那副窘迫神態,芳心不由微感詫異,雙目凝注對方眨也不眨,問道:「少俠有事詢問,但請直說無妨,只要王寒梅知道,無不奉告。」 柳含煙微一思忖,銀牙一咬,毅然道:「王姑娘近一個月內,不知可曾到過豫中一行?」 王寒梅鳳目圓睜,訝然不解地道:「奴家已有半年未離棲霞,不知少俠何出此言?」 柳含煙一見王寒梅神色,便知她所言非虛。與其雙方弄僵,造成誤會,不如及早收場免生杯葛。 柳含煙神情一肅道:「如此請恕在下冒昧,犯讀之處,容日負荊,在下告辭了!」 隨即一揖至地,掉頭就要下山。 猛聽一聲「且慢」,灰影一閃,中年女尼已攔住柳含煙去路。 面色冰冷如霜,目光似兩把利刃,怒目瞪視著柳含煙,口中冷冷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施主無故找上棲霞尋,如任尊駕就此輕易下山,武林豈不笑我棲霞無人?」 柳含煙明知自己理屈,對方雖然惡言相向,一時也不好發作,忍氣吞聲地道:「事出誤會,冒昧登山,在下心中已至感歉疚,尚請師太見諒。」 幻慧一聲冷哼道:「好一句事出誤會,棲霞山在武林雖微不足道,但亦頗為同道重視,施主這樣要來便來,要去便去,豈非視我棲霞無人?今日如不交代清楚,施主恐無法輕離此山!」 幾句話斬釘截鐵,咄咄逼人,毫不留人一絲餘地。 柳含煙聽得劍眉倒挑,俊面含霜,正待發作,心中一動,又強捺怒火道:「在下已先說過事出於誤會,十分抱歉……」 幻慧不等他把話說完,怒叱一聲,道:「施主多言無益,於事無補,棲霞山榮辱,豈是幾句道歉話所能解決?」 柳含煙聽得氣往上沖,心中怒火熊熊,再也無法容忍下去,劍眉雙剔沉聲道:「今日之事,在下容忍再三,師太出家人,得饒人處且饒人,怎地出言咄咄逼人?豈不有失出家人本份?在下所容忍者乃因事出誤會,冒失在先,而事實也未傷及棲霞聲名,人山問路人之常情,師太反誣以有辱棲霞為由,如今事既無法善了,但憑師太!」 幻慧被他一頓數落,氣得臉色灰白,蛾眉一挑,喝道:「大膽狂徒,無故騷擾於前,複對貧尼無禮於後,如此驕狂,目空一切之人,棲霞尚屬首見,貧尼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驚人之處,敢如此狂妄?」 柳含煙冷笑一聲,道:「對極!師太既已如此不近情理,苦苦相迫,而在下也屬首見,師太只要劃下道兒來,在下無不遵命!」 王寒梅一見二人鬧僵,暗忖: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來人雖不知是何路數,但由來人的風儀絕世,謙恭有禮,舉止灑脫及登山輕功看來,師門自非無名之輩。加以适才一見來人,芳心中已產生一種微妙感觸,眼下那一人受傷,均非自己所願,芳心不由大急。 嬌呼一聲「師姐」,方要出言阻攔。 幻慧已面色木然截住話頭道:「師妹暫勿多言,請站立一旁為師姐掠陣!」 王寒梅自幼蒙一靜神尼收錄門下,深知這位師姐脾氣,除一靜神尼外一經決定之事任何人無法勸阻更改其志,頗有一種翻臉六親不認的作風因而迫得更覺六神無主,美目註定柳含煙,翦水雙瞳充滿焦急。 柳含煙心中了然,微微一笑,道:「姑娘但請放心,在下必不使姑娘為難。」 言下不啻說明:你請放心,我絕不會傷你師姐。 王寒梅聞言,芳心微定,但自己師姐一身武學已盡得師父真傳,較自己猶勝多多,這柳含煙輕功雖佳,其他方面尚還未知,心中仍是忐忑不安,但雙方僵局已成阻攔已晚,只得幽幽一歎,默默退立一旁。 王寒梅甫退,柳含煙道:「不知師太怎樣賜教?」 幻慧道:「貧尼忝為主人,不便先說!」 柳含煙微笑道:「客隨主便,一切但憑師太。」 幻慧冷哼一聲,道:「施主既如此說,貧尼願請以三陣為數。」 柳含煙道:「在下願聞其詳!」 幻慧冷然道:「頭陣貧尼領教施主掌力。」 「二陣?」 「該由施主命題!」 「三陣?」 「貧尼敢請與施主一較內力!」 幻慧確也狡黠的可以,适才已目睹過對方絕世身法,故所提兩陣,絕口不言輕功。 柳含煙早已成竹在胸,聞言微微一笑道:「在下敬遵主命,三陣下來若是在下僥倖,該當何論?」 幻慧冷冷道:「貧尼謹代家師率家師妹恭送施主下山。」 「如在下——」 幻慧不等他把話說完,接道:「如貧尼僥倖能勝一招半式,則請施主屈駕棲霞,容貧尼請示家師後再作決定。」 柳含煙聽得劍眉連軒,朗笑一聲,道:「在下毫無異議,請師太賜教第一陣。」 在旁王寒梅為他這百丈豪情更為心折。 幻慧卻冷冷一聲道:「你我對拆三掌,同時發掌。」 柳含煙雙眉微軒,笑道:「師太請!」 「施主請!」 二人相距一丈,各拍出一掌,掌勢輕淡,絲毫不帶勁氣,形同兒戲,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兩掌內蘊千斤神力,非同小可。 一掌已過,二人身形紋絲未動,平分秋色。 柳含煙嘴角微掛一絲笑意,儒袖微揚,輕描淡寫,倏地又拍出一掌。 幻慧則仍是面布寒霜眉梢帶煞,亦拍出一掌。 兩股掌力市接,柳含煙儒服衣角業已隨風微飄,但面不改色,含笑如前。 幻慧仍是靜峙如山,定若石像,面上微掠一絲得色,一閃即隱。 雙方微一停頓,二人同時發招,拍出第三掌。 第三掌不比前兩掌輕淡得不帶一絲勁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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