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萬一認錯,誣人為盜,輕者傷及和氣,重者必招致干戈相見,釀成流血事件。柳含煙雖不畏事,但毫無證據,亦不能胡來,茫茫人海何處去找尋?索思至此,亦感束手無策。

  但,盜經人措辭口氣又豈是身懷曠世武功的柳含煙所能忍受?

  玄玄真經為武學秘發,武林至寶,得之者,武功即可君臨天下。

  如此珍寶落人邪門手中,黑道人物,豈不如虎添翼?

  當此武林慘遭前所未有浩劫之期,豈非更是道消魔長,嗣後天下武林焉有寧日?且老者至死不屈保護真經,當為不甘落入敵手,其用心之苦,由此足見,現又為敵所盜後果何堪設想。

  柳含煙幾度考慮,決心先行尋經,以免武林至寶淪入魔掌,使自己成為武林罪人,至於其他諸事只好暫緩。

  心念既決,足跡放寬,遍游名勝古跡、深山大河,以期有所收穫、並希望能遇上各門派人士有所打聽。

  時光如矢,倏忽已近半月,不要說未遇見各派人士,即連自稱地幽冥後門下的那些人物亦一個都未看見,柳含煙心中納悶不已。

  各門派人士既然下山緝凶,足跡必廣泛遍及,自己找了半個月怎麼卻一個亦未遇上?難道江湖又有其他變故?不可能!即有變故,自己亦必會略有耳聞。

  地幽冥後門下諸人,於廿多天前無故截擊自己的行為看來,亦必經常出沒危害武林,怎麼半個月來也未看見一個?難道被自己教訓後就斂跡潛蹤了嗎?

  越想,越想不透其中緣故,心中不由更為煩悶。

  這日來至一處,滿山秋楓含丹,景色醉人。

  兩山之間峭壁如削,藤蔓四布,中有一株千年古松,枝葉繁茂,斜生峭壁之上,距地十丈,松針如巨傘,蔚為奇觀。

  引得柳含煙不由駐足抬頭觀看。

  一陣山風過處,他發覺古松枝葉茂密處似有一點白影一閃。

  凝目細望,原來竟是一片衣角,被山風吹動,由枝葉稀疏而垂下。

  看得柳含煙心中疑念頓生。

  微一提氣,雙袖輕擺,施展師門絕學天龍身法,人如沖天白鷹,疾射而起。

  至六七丈處,上升之勢已盡,雙袖又是一揮,身形又疾射起四五丈,輕飄飄地落向巨松。

  星目一瞥,不由心頭一震。

  巨松枝葉稠密處,赫然僵臥一對男女雙屍。

  二屍一仰一俯,由表面看去,顯系死去不久。

  男屍仰臥,年歲約在甘左右,長得頗俊,面上一副驚恐神色,似是臨死之前,遇到什麼驚險的事物。

  女屍則因俯臥,無法窺及面目,外表看來與男屍年紀不相上下。

  二屍俱是一身輕裝,然均兩手空空,未見隨身兵刃及其他物品。

  看得柳含煙劍眉直皺。

  本欲將二屍埋葬,但一時無法覓得適當的地點,同時自己如攜二屍上路,也不大像話,只有微歎一口氣,飄身下松而去。

  走來半裡,迎面塵土大起。

  柳含煙目力超人,一瞥之下,已看出有八匹健馬在煙塵滾滾中飛馳而來。

  為首一人,一身道裝,正是率領門下下山緝凶的武當掌門紫虛道長。

  柳含煙因三生之故,對武當一派已心存芥蒂,不願再與紫虛碰頭,但是四野空曠,一時並無藏身之處。

  窺得人馬馳近,一低頭,就待避過。

  驀聽馬上紫虛道長微噫一聲,勒馬站住,饒是如此,八匹健馬仍行前一丈,方制住去勢。

  紫虛道長帶轉了馬頭,緩緩馳近柳含煙的身旁,離蹬下馬,微微一笑,道:「小施主別來可無恙?」

  柳含煙一見自己躲不掉,人家又是有禮在先,自不好再故作未見。「啊」地一聲道:「原來是道長,晚輩因一時心中有事,未及出言招呼,請道長見諒!」

  紫虛道長是老江湖,早已窺知對方乃是有意躲避,故作不知,微微一笑道:「小施主勿用客套。」微頓又問道:「小施主從何處來?行色匆匆有何貴幹?」

  「在下適由杭州來此。」

  紫虛一聽柳含煙由杭州來,不容他把話說完,忙問道:「小施主既由杭州來,貧道正好相詢一事。」

  「只要晚輩知道,無不奉告,道長請講!」

  紫虛微歎一聲道:「貧道律徒不嚴,適接本派飛鴿傳書,言道本派男女二弟子乘人不備,私自下山,半月前有人在杭州見到他們,小施主由杭州來不知可曾見過他們?」

  隨即,又將二人長像特徵細說一遍。

  柳含煙聞言心中一動,頓憶起适才在巨松上所見男女雙屍與紫虛道長所雲二人頗為相像,但茲事體大,豈能單憑臆測?

  是以,沉吟半晌,坦然說道:「晚輩适才在距此半裡處,兩山之間的峭壁一株千年古松上,發現男女雙屍,外形頗似道長所雲貴派高弟,是與不是,在下未敢妄下斷語。」

  紫虛道長及其八七騎聞言神色一變,忙問明路途,一聲「多謝」,飄身上馬,絕塵而去。

  柳含煙目送紫虛率眾走後,搖頭微歎一聲,轉身繼續趕路。

  走約盞茶時間,背後蹄聲又起。

  回顧之下,原來是紫虛道長又率眾折回。

  紫虛手裡捏定一片衣角,面色並無異狀,身後七人似無紫虛那份鎮靜,個個面色陰沉,默然不語。

  馳至柳含煙近前,一勒馬韁,八人同時飄身下馬。

  紫虛走前兩步,似甚勉強地微笑道:「多謝小施主指引,由這片衣角看來,二屍正是敞派門下無訛,但是貧道只尋獲此片衣角,並未視見二人屍體,不知小施主何以教我。」

  柳含煙人耳一聲「何以教我」,心中微震,劍眉一皺道:「晚輩适才確是見過屍身,只是臨行匆促,未加安葬,心中甚感不安!」

  紫虛正要答話,旁邊另一老道已冷冷道:「小施主既行俠江湖,怎地見屍不埋,任其日曝雨打,豈不有悖武林道義?」

  「在下已說明因臨行匆促,未加安葬,心中不安在先。」

  老道嘿嘿一陣冷笑,道:「嗯!確是臨行匆匆,但不知小施主為何行色匆匆?」

  柳含煙聰明絕頂,豈有聽不出他話中有話的道理,但人家並未明言,自己自也不必說穿。

  故作未知,仍微微一笑,不答反問:「敢問道長上下?」

  「貧道玉虛,乃掌門人之師弟!」

  「啊!原來是玉虛道長,在下失敬啦!」微頓又道:「行色匆匆乃在下私事,不便明言,請首長見諒!」

  「事關人命,小施主還是說出來的好!」

  聽對方口氣,顯然認定自己有莫大嫌疑,更可惡的是完全一派審問的口吻。

  柳含煙不由氣往上沖,俊臉一寒,沉聲道:「在下愚昧,一時不能體會道長之意!」

  玉虛冷冷一笑,道:「心不虧,神不驚,施主言同、行色,令人不無起疑!」

  二人一問一答針鋒相對,火藥味極重,哪知武當掌門紫虛老道竟默不作聲,顯然想法與玉虛相同,只是礙於身份,未便店口而已。

  柳含煙不由氣煞,星目神光暴射,劍眉一挑,道:「聽道長之言,莫非認定行兇之人就是在下?」

  玉虛又是冷笑一聲,道:「貧道不敢,敢問小施主與本派掌門旅途相逢,為何恍如未見,更欲躲避?」

  柳含煙不防有此一問,一時攝懦道:「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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