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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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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文士厲聲喝道:「我剛才是怎麼跟你說的,不聽父命,就是不孝,還不趕快走。」 楚雲秋暗暗一橫心,一咬牙,道:「孩兒拜別,您請保重。」 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身軀倒射,飛掠而去。他身法何等快速,兩個起落便已出了庭院,他停身回顧,再看自己的家園一眼,轉身要走。 只聽轟然一聲巨震傳了過來,一時山搖動地,房舍為之震裂亂響。 楚雲秋心膽俱裂,轉身撲了回去,疾速如飛,他老遠便看見了那座小樓,但是,現在的小樓已經塌了,幾乎已變成了平地。 破瓦斷磚碎木頭到處都是,有的地上居然還有煙升起。 楚雲秋撲到已塌毀的小樓前,又多看見了一樣東西,他腦中一昏,差點沒倒下去。 碎木頭上有血債,破瓦上面也有,斷磚塊上也有,另外,還有不少破碎的布,布上有更多的血債。 在那些破瓦斷磚碎木頭堆中,他看見了一隻腳,還穿著鞋子的腳,血淋淋的,慘不忍睹。只看見了一隻腳,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楚雲秋沒有哭,沒有流淚。他「砰」地一聲,跪了下去。 *** 日頭大得能曬出人的油來。 在這種天兒,只有濃蔭蔽天、涼風習習的大樹下,是令人嚮往的。 誰要擁有這麼一個地方,應該是千金都不換的。 現在,有這麼些人就擁有這麼一個地方。 那是「逍遙宮主」、蕭棲梧、莫言、仙兒和薛空群等。 大夥兒坐在樹蔭下都懶洋洋,而且昏昏欲睡。 莫言恨不得脫了上身打赤膊,但是,眼下大部分都是個姑娘家,他又不便這麼做,只有忍了。心裡煩偏有煩的事兒,他在大把揮汗,一隻蒼蠅老在他頭上轉,他火了,一把抓個正著,一握一殺,蒼蠅碎成了灰。 只聽他道:「恨死了,可逮著你了。」 翠吟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道:「莫老,他要是『殘缺門主』該多好。」 莫言哼了一聲,道:「放心,『殘缺門主』總有這麼一天的。」 薛空群皺眉沉吟,道:「怪了,咱們明明知道『殘缺門主』離開『百花城』到江湖上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見著他的影子呢!」 「快劍」鄭華道:「更怪的是,不但沒見『殘缺門主』,便是連他的那些小嘍囉們也沒看見一個。」 翠吟道:「難不成,他們聞風躲起來了?」 蕭棲梧道:「那倒不至於,他們既敢侵襲『逍遙宮』,就不見得會怕咱們這些人,一定有什麼別的緣故,怕的是他們又有了什麼陰謀。」 逍遙宮主微一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他們絕不會無緣無故都不見了。」 翠吟道:「他們不見了或許有什麼陰謀,怎麼連江相公也沒了影兒呢?」 蕭棲梧嬌面上突然浮現起異樣的神色。 大夥兒都懶洋洋的昏昏欲睡,是以誰也沒有留意到。 莫言半閉著眼兒,道:「八成咱們的江相公得悉他們的陰謀,盯上他們了,所以也跟他們一塊兒沒了影兒。」 蕭棲梧面上馬上又多了一層焦慮的神色,誰都沒有留意到,但雙目失明的「逍遙宮主」卻伸手握住了蕭棲梧的柔美,道:「姑娘,別擔心,他的武功你知道,他的機智你也清楚,他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此言一出,大夥兒都把目光投向了蕭棲梧,莫言一雙老眼瞪得更大。 蕭棲梧嬌面一紅,垂下了螓首。她低聲地道:「我知道,謝謝你!」 逍遙宮主道:「這個孩子就是會讓人這麼的擔心,等見著了他,我非好好的說他一頓不可。」 莫言道:「對!能打他一頓更好。」 翠吟看莫言說話的神態和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一笑,大夥兒也都跟著笑了,莫言自己也笑了起來。 大夥兒正在這兒笑著,遠處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黑點,行動極快。 翠吟眼尖,頭一個看見了。只聽她輕「啊」了一聲,雙目凝了起來。 剎時大夥兒都不笑了,都忙轉眼往翠吟望處望去。 就在一轉眼工夫,兩個黑點已經變大了不少,看得出兩個人在疾快地奔跑。 這時候,兩個人的身後又出現了近十個黑點,也在疾快移動,往同一個方向。在場的人都看得出,前頭兩個是跑,後頭幾個是追。 莫言叫道:「十個打兩個,這是以多欺少嘛!」 薛空群道:「不知都是些什麼人?」 看不出是什麼,不過看得出前頭兩個很滑溜,跑起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弄得後頭幾個跟著轉。 後頭幾個跟著轉是跟著轉,但顯得身法要較前頭兩個為快,是以兩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非追上不可。 很快地,前頭兩個奔進了百丈內。莫言突地一怔,他忽然站起來竄出樹蔭下揚手大叫:「喔!兩個混蛋,往這邊兒跑,往這兒跑,我在這裡呢!」 大夥兒聽得都一怔,「兩個混蛋」?這是什麼叫人法。 忽然,蕭棲梧沉下了臉色,也站起來行了出去。 莫言又嚷了一聲,忙道:「姑娘,前頭兩個是偷兒時逸和賭棍左北斗。」 蕭棲梧道:「我也看出來了,我哥哥在後頭。」 莫言這兩聲還真管用,前頭兩個聽見了,立即轉變方向向這邊奔了過來。 這當兒,薛空群和鄭華等都行出樹蔭,到了莫言和蕭棲梧身邊。 莫言這兩聲管用,把前頭兩個叫了過來,但卻把後頭幾個嚇住了,後頭幾個收勢停住不進了,停在六、七丈之外。 不遠,薛空群、「快劍」鄭華等沒看出後頭那些人裡有南宮海天,剛剛想說幾句難聽的。莫言一咧嘴,望著蕭棲梧道:「姑娘,看來你這個妹妹做得很是神氣,你哥哥真的很怕你嘛!」 鄭華等一怔,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蕭棲梧道:「他要是行得正,坐得正,何至於會怕我!」 說話間那兩個人已奔近了,那可不就是時逸和左北斗麼。 只聽左北斗大叫道:「大騙仙,你可真是及時雨啊!」 莫言「呸」地一聲,道:「你還有臉說這話,咱們那塊招牌全讓你們倆在這丟人現眼的了!」 時逸和左北斗帶著一陣勁風撲到,左北斗瞪著老眼,大聲地說道:「你倒是吃了燈草灰,會放輕巧屁,你知道後頭那些兔崽子是誰……」 時逸扯了他一把,道:「有大姑娘在,說話文雅一點兒。」 莫言冷冷地道:「這位蕭棲梧蕭姑娘,是南宮海天的親胞妹。」 左北斗一怔,道:「『長恨谷』的蕭姑娘?」 蕭棲梧道:「是的,左老。」 左北斗的臉一紅,苦笑了一笑,說道:「請恕左北斗失言,我們倆實在是讓令兄追慘了──」 蕭棲梧淺淺一笑,道:「好說,口頭洩憤這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了什麼。」 左北斗罵的那一句是不輕,儘管蕭棲梧這麼說了,左北斗還是夠尷尬的。 莫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淡然地笑了一笑,說道:「看你們這一對混蛋,跟喪家之犬似的,要不是碰見了我們,你們倆可就真把命玩兒完了,別這兒喘了,樹蔭下歇歇去吧,『逍遙宮主』在,快去見見吧!」 莫言邁步當先行了過去。時逸和左北斗聽得一怔,忙跟了過去,左北斗就這麼下了臺。 蕭棲梧望六、七丈外冷冷投過一瞥,也轉身行回樹蔭下。 逍遙宮主早站起來等著了,眾人一走近,她當即說道:「是時老和左老嗎?」 時逸和左北斗忙雙雙搶上前見禮,寒暄幾句。莫言為他們倆一一介紹了其他的人,儘管彼此都沒有見過面,但都互相久仰大名,只這一面也就熟了。 該見的都見過了,左北斗目光一掠,剛要說話。 莫言那裡卻是先開了口兒,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倆讓人打得夾著尾巴沒處跑!」 左北斗道:「還不是為了江山……」 「慢著!」時逸突然道:「我先打句岔,老莫,江老弟說他見過你了,他就是『神手書生』楚凌霄的後人,你知道嗎?」 莫言萬萬也沒有想到,時逸會有這麼一問,要截住他的話已經來不及了,一皺眉兒剛剛要說話。 大夥兒瞪眼發怔之中,逍遙宮主急急地說道:「時老,你說誰是『神手書生』楚凌霄的後人?」 時逸轉過臉去,道:「是這樣的,宮主!我有位……」 莫言道:「用不著廢話了,江老弟是宮主的乾兒子。」 時逸一怔,旋即又道:「看來宮主不知道他是……」 逍遙宮主忙道:「時老怎麼知道這江山是楚凌霄的後人?」 時逸當即把兩次見楚雲秋,以及南宮海天以『殘廢老人』要脅楚雲秋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 逍遙宮主身軀連連顫抖,容得時逸把話說完,她的身軀更是猛然一陣晃動。 仙兒急忙扶住了她,道:「師父,您……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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