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刀神 | 上頁 下頁
一四


  衣袂飄飛,人影疾閃,他兩個身邊一連射落五個人來,青一色的黃衣大漢,個個神情慓悍,眉宇間有一股暴戾之氣。

  江山道:「『桐柏五虎』?」

  一名臉上有條刀疤的黃衣大漢冰冷地道:「不錯,你兩個哪一個是江山?」

  青衣少年頭都沒回,道:「我!」

  江山笑道:「閣下,還人情債不是這麼個還法的,這不是一檔子的生意,你要承認是江山就會永遠沒個完,再有第二回那就該我欠你的了,以我看來你還是走你的路吧!」

  青衣少年冷冷地道:「好意心領,他們找的是我,旱路也可以到漢陽,我看還是你走吧!」

  那刀疤黃衣大漢厲聲道:「你們兩個究竟哪一個是江山?」

  青衣少年冰冷道:「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

  他左手拔刀,快捷如電,寒光一閃,那鋒利的刀刃已到了刀疤黃衣大漢的肩頭,而他始終沒轉過身去,而刀疤黃衣大漢眼看就要傷在刀下。

  江山一閃身右掌遞出,只聞「噹」地一聲,青衣少年的掌中刀往上盪起,小玉刀震起了青衣少年掌中刀,往前再遞,「噗」地一聲,那刀疤黃衣大漢胸口衣裳破了一個洞,都看見肉了,卻沒傷著皮肉。

  江山道:「憑你們還不配找江山,快回桐柏去!」

  那刀疤黃衣大漢嚇白了臉,也嚇破了贍,一剎那間他等於死了兩次,他自著臉急急的暴退。另四個黃衣大漢四把刀出鞘了。

  青衣少年冷冷地道:「你白費心了,這種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流淚,心慈不得,還是讓我來吧!」

  忽然一聲輕叫傳了過來:「你們倆誰也別爭,誰也別搶,還是讓我來吧!」

  江山臉色一變,急道:「慢……」

  他才說一個「慢」字,「桐柏五虎」四把刀已掉了地,然後一個連一個的倒了下去,有兩個是趴著的,正後心有一片血債。

  青衣少年長眉一揚,道:「血無痕!」冷電般目光投向那片樹林內。

  樹林裡走出一個人來,是那位俊美的白衣少年黃君。

  青衣少年道:「你是『血無痕』?」

  黃君點點頭道:「不錯,你呢?」

  青衣少年道:「梅恨天!」

  黃君眉鋒一皺道:「好怕人的名字!」

  江山把話接了過去,道:「我不應該怪你多事,可是……」

  黃君道:「那你就別怪我多事,你不殺人,人要殺你,除非你肯乖乖地把那一頁三招『軒轅刀法』交出來,只是,你肯麼?」

  江山道:「我不肯,可是可以躲!」

  「躲?」黃君冷笑道:「笑話,該躲的你躲,不該躲的你也躲麼?殺人固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留這些惡徒在世上那更是造孽,你懂麼?」

  江山道:「我受教了。」

  黃君道:「現在我不欠你的人情債了,找你的人並不止這五個,以後的你自己應付吧!」話落,她飄然行去。

  梅恨天望著黃君的背影道:「我倒覺得跟他很投緣。」

  江山道:「那何不追上交個朋友?」

  梅恨天道:「那我欠你的人情債,以後再還。」邁步追了上去。

  江山望著那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喃喃說道:「希望你們倆能成為朋友,這樣或許能使你們倆少殺些人。」

  ***

  漢陽附近的風景,以「月湖」為主,「月湖」原有東西二月湖,今存者僅「西月湖」。

  著名的「伯牙臺」即在湖旁,為春秋時魯國大夫伯牙彈琴之所,此臺面湖依山,遠望梅山蒼蒼,俯睇月湖蕩漾,山色湖光,挹注於几席之間,岸頭楊柳成行,湖中遍植荷花,夏間荷花盛開,大有「千紅映日」之概!

  「月湖」百項碧波,有水的地方就有魚,有魚的地方就少不了有打漁的,「月湖」不大,魚量也不多,所以住在湖邊的漁家也不過十來椽草房。

  黃昏時分,歸舟數葉,小小的漁舟一艘艘靠了岸,十來個打漁的,裡頭只有一個是女子。

  船靠了岸,就是裝簍收網的時候,漁夫們裝簍的裝簍,收網的收網,手法熟練而俐落,唯獨這個女子慢吞吞的,手法顯得不大熟練。

  鄰船一個中年漢子遲疑了好一陣子,投下手中的東西直起腰,道:「郭大嫂,要我幫忙麼?」

  那女子直起了腰,揚起了臉,很清麗的一張臉,二十多近三十年紀,柳眉鳳目,膽鼻檀口,肌膚白皙嬌嫩。

  看她那身打扮,倒有幾分像個漁家女,可是看她的模樣氣質,一點兒也不像個長年來往水上的打漁人。

  她臉上本籠罩著一絲淡淡的憂愁,聞言展顏一笑道:「謝謝你,顧大哥,不用了,我快收好了。」

  那中年漢子又道:「郭大哥好點了麼?」

  那女子道:「謝謝您,好多了,過兩天就能下床了。」

  中年漢子不忍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看還是早點請個大夫給他看看吧!再拖下去把你給累倒了,那就更麻煩了,不要有什麼顧慮,到時候大夥湊湊,怎麼也湊得出來的。」

  那女子眼圈兒一紅,忙道:「謝謝您,我知道,我們夫婦搬到這兒來,您諸位給的照顧太多了,您放心,到時候只要缺錢用我會請您諸位幫忙的。」

  那中年漢子道:「說什麼給的照顧多,遠親不如近鄰,街坊鄰居本該就這個樣子,這就咱們這十幾戶苦人家,咱們要是不彼此照應,難道還等外人來照應不成,世間不如意的事那麼多,誰都有個急難的時候。」

  他提起魚簍背起了網道:「我先走了,待會兒我去看郭大哥去。」

  說完了話他跳上岸走了。

  那女子忙說道:「顧大哥,您別麻煩了……」

  只聽中年漢子說道:「麻煩什麼,我閒著也是閒著!」

  那女子目送他遠去,一雙鳳目中閃漾起淚光,臉上也浮現起感激的神色。

  其他的漁夫過來說幾句話,打個招呼之後都走了,一轉眼工夫只剩下了這女子一個人站在那兒。

  她嘆了一口氣,抬起滿是魚腥、讓水浸得發白的手,理了理被晚風吹亂的垂鬢,她又彎下腰去收網了。

  她剛彎下腰,岸上響起一個帶著冷漠的低沉話聲道:「我要買魚,論條還是論斤?」

  打漁的就是怕魚賣不出去,歡迎都來不及。沒想到剛靠岸就來了主顧,那女子忙直起身抬起了頭,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兩個人,並肩而立,離船頭不過咫尺。

  這兩個人一色紫衣,都是竹竿也似的瘦高身材,慘白白的兩張臉,一般地殘眉細目,目光冷峻而犀利。

  那女子臉色突然一白,身軀也為之一晃,她忙往後探手扶住了艙沿,就在她扶住艙沿的同時,她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她臉上浮露一絲笑意,比剛才的笑意還要勉強,說道:「對不起,這些魚不是賣的,是自己吃的。」

  左邊那紫衣人哼了一聲,冷冷笑道:「你們倆就靠這點魚過活麼?紫雲,這裡的日子比在宮中裡的日子好過麼?」

  那女子訝然說道:「您這位這話……」

  右邊紫衣人冷笑道:「紫雲,你就不要再裝蒜了,我們在宮裡共事也不是一天了,誰還能認不出誰來?既讓我們倆找到了你,你就認命了吧!彭老離這兒不遠,你這就跟我們去見彭老!」

  那女子臉色大變,脫口說道:「怎麼?彭老也來了?」

  右邊的紫衣人道:「門主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她一向不容門中人有兒女私情,更不能容忍你們倆叛門私奔,你們倆跑了,不要緊,可害苦我們了,門主把四位護法派出了兩位,我們幾個更是差點沒跑斷腿,現在總算找到你們倆……」

  那女子淒厲道:「難道你們就不能念在……」

  左邊紫衣人冷冷地道:「念在什麼?門主下的手諭,四位護法出來了兩位,彭老就在附近,你們倆叛了門,難道還讓我們倆也跟著叛門不成?你們倆不要命了,我們倆還想多活幾年哩!我們不願驚世駭俗,諒必你也不願意,什麼都別說了,跟我們倆走吧!」

  那女子沒有再說話,頭一低上了岸。

  右邊紫衣人道:「郭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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