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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十二

  可是打人的那名趟子手:「衛姑娘,他是『白記騾馬行』的新掌櫃。」

  姑娘「呃」地一聲道:「我明白了。」轉望李豪道:「你是為昨天的事來的,是不是。」

  李豪道:「貴局主派人去找我來的。」

  姑娘道:「你跟我進來吧!」

  她下了馬,把韁繩交給一名趟子手,逕自上臺階,走向鏢局大門。

  李豪跟了去。

  進了鏢局大門往裏走,前院相當大,兼練武場用,兩邊廂房進出的人不少,看見姑娘帶著李豪進來,都望了過來,有的還哈腰招呼。

  李豪一副猜不透這位姑娘是何許人,但是他知道,姑娘不是局主的女兒,要是局主的女兒,大傢伙不會連姓一起叫,叫她「衛姑娘」。

  姑娘帶著李豪往堂屋走,堂屋裏出來了三個人,一個五十上下,中等身材,鬍子灰白的老頭兒。

  另兩個則是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一個穿長袍,一個穿褲褂兒。

  姑娘忙加快一步走過去,跟鬍子灰白的老頭兒低低說了兩句話。

  只見鬍子灰白的老頭兒寒著臉道:「小孩子家懂什麼,少管局裏的事,後頭去吧。」

  姑娘有點不高興。

  可是什麼都沒說,擰身就往後去了,沒跟李豪打招呼,也沒回身看李豪一眼,真說起來,並沒有這個必要。

  姑娘走了,身影消失在堂屋屋角後。

  鬍子灰白老頭兒從上到下打量了李豪一眼:「你是『白記騾馬行』的新掌櫃。」

  李豪道:「是的。」

  鬍子灰白老頭兒道:「趙標回來都告訴我了,這檔子事,你打算怎麼辦。」

  既不讓客屋裏坐,也不給杯茶喝,就這麼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倒是乾脆。

  李豪道:「尊駕是局主?」

  鬍子灰白老頭兒道:「我姓衛,是本局的總鏢頭,這兩位是本局的副總鏢頭,有什麼話跟我們說也是一樣。」

  這老頭兒敢情是「威武鏢局」的總鏢頭,又姓衛,再加上他剛才跟那位衛姑娘說話的神情語氣,那位衛姑娘是何許人,也就差不多可以知道了。

  李豪道:「原來是總鏢頭當面,失敬。」

  那位總鏢頭臉上一點表情沒有,也沒說話。

  李豪毫不在意,道:「衛總鏢頭真要問我,我倒是認為應該就此算了了。」

  那位總鏢頭顯然很感意外:「怎麼說,就此算了了。」

  李豪道:「不就此算了,難不成貴局想賠償我『白記騾馬行』些什麼?」

  這,更出這位總鏢頭意料之外,連那兩位副總鏢頭都忍不住了,穿褲褂兒的那個叫道:「總鏢頭,這個人是哪兒來的,怎麼說糊話。」

  那位總鏢頭也忍不住叫道:「我們『威武鏢局』得賠償你點兒什麼?」

  李豪道:「衛總鏢頭要是知道真象,就應該明白,理虧的不是我『白記騾馬行』。」

  「什麼,你──」那位總鏢頭顯然動了氣,灰白的鬍子為之飛揚飄動:「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你是我碰見的頭一個。」

  那穿褲褂兒的副總鏢頭冰冷道:「總鏢頭放心,他也是最後一個。」

  這句話剛說完,一顆斗大的拳頭已搗向李豪後腰眼。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李豪身後已站上了幾名中年漢子,此刻是一名黑壯的漢子襲擊李豪。

  李豪身後像長了眼,他一側身,那一拳已落了空,他道:「你們這算什麼?」

  那穿褲褂兒的副總鏢頭道:「你還讓趙標自己抽嘴巴,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看在白回回的面子上,今兒個你趴下來磕三個響頭,再賠我們那個傷了腳的弟兄五十兩銀子,就放你走。」

  李豪道:「如若不然呢?」

  那穿褲褂兒的副總鏢頭道:「扣下你,叫白回回自己來,再不你就橫著出去,兩樣你選一樣。」

  李豪道:「兩樣我都不選。」

  那黑壯漢冷哼:「由不得你。」

  他掄拳又上。

  這回李豪沒躲,他伸根指頭在那顆拳頭上敲了一下,只輕輕一下。

  黑壯漢可吃足了苦頭,大叫一聲,抱著拳頭就退,他齜牙咧嘴,額頭上崩現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怎麼不,他那隻手的虎口上,跟挨燒紅了的通條烙了一下似的,紅腫起老高一條。

  李豪眼前的,背後的,臉上都變了色,不知道誰罵了一聲:「娘的!」背後那幾個一起動了。

  李豪可毫不在意,道:「怎麼,仗著人多啊!」

  只見他手抬了兩抬,隨見那幾個踉蹌後退,誰也沒看見李豪是怎麼出手的,打中了那幾個的什麼地方。

  當然,那幾個清楚是什麼地方挨了人家的,可是他們不知道李豪是怎麼打中他們的,因為他們只見李豪抬手,沒見李豪出手!

  這夠震驚人的,「威武鏢局」創立至今,「北京城」還沒一個抬手投足間打退鏢師們的,就是走鏢至今,也沒碰見過。

  騷動了,哄然聲中人都圍過來了,二三十個,有鏢師,有趟子手,有的手裏還拿著傢伙。

  那穿褲褂兒的副總鏢頭抬手攔住了那些圍上來的:「幹什麼,讓人家說咱們『威武鏢局』是仗著人多。」

  李豪道:「我只是那麼說說,我只是怕人多逼我出重手。」

  這一句如火上加油,「威武鏢局」哪聽過這個,那穿褲褂兒的副總鏢頭挽起了袖子,跨馬上前,揚掌就出了手。

  副總鏢頭畢竟不一樣,一出手就知道,比剛才那些個強多了。

  強歸強,可惜他碰上的是李豪。

  副總鏢頭這一出手是一招二式,上頭取的是李豪咽喉,下頭取的是李豪心窩,都是要害,都極辛辣。

  這就太過分了,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真要人命不成。

  李豪雙眉揚起,目閃冷芒,連閃兩招,第三招他一雙鐵掌扣住副總鏢頭兩隻腕脈,冷然道:「副總鏢頭,你還想再幹保鏢這碗飯了。」

  穿褲褂兒的這位副總鏢頭大駭,嚇得一時沒說出話來。

  鬍子灰白的總鏢頭跟穿長袍的副總鏢頭心膽欲裂,穿長袍的副總鏢頭一聲不響,暗抬腿,褲腿裏摸出一把刀子,就要向李豪腰間扎過去。

  李豪一挪身,穿褲褂兒的副總鏢頭跟著挪動,恰好擋在了他跟穿長袍的副總鏢頭之間,嚇得穿長袍的副總鏢頭連忙沉腕收勢。

  李豪道:「泥人也有個土性,我不會給第二次機會,誰敢再蠢動,誰就是要廢他這雙手。」

  穿長袍的副總鏢頭硬是沒敢再動,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說了。

  只聽鬍子灰白的鏢頭道:「年輕人,這算什麼英雄好漢,放了他,咱們真刀真槍見真章。」

  李豪道:「衛總鏢頭,你容我兩問,我這算不得英雄好漢,他這就算得,我跟你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鬍子灰白的總鏢頭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李豪道:「別讓你們以為我怕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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