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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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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寒冰默然了,他是人而不是虎,他所負的傷也並非皮肉之傷,那是不能妄動真氣的內傷。他沉默半晌始道:「南宮逸,你我都是英雄,也都以蓋世奇豪、天下第一人自居,那麼,對一個負傷而無抵抗力之人,雖手到擒來,那光彩麼?縱勝,能言武麼?」 南宮逸略一遲疑,立即挑眉:「宮寒冰,在我面前,別弄心智,那沒有用。對別人,任何別人,我會等他傷好了再公平一搏;唯獨對你,我沒有那麼多顧慮,為宇內蒼生,為天下武林,除掉你,那刻不容緩,也慈悲不得,大度不得,更不能逞什麼英雄。」 宮寒冰冷笑道:「看來,我是智窮了。不過,南宮逸,你我交談這麼久,憑你的功力,你聽出我像個負傷之人麼?」 不像,他說話中氣充沛,真氣十足,的確不像。 南宮逸身形一震,旋又平靜地說道:「我聽得出,絲毫不像,無如,我認定你在佛、道兩家絕學之下,尤其那苦和尚『一指禪』下,你絕難倖免。」 宮寒冰笑道:「難道他那『一指禪』中者無救,我這傷勢就永遠好不了麼?」 南宮逸淡笑說道:「苦和尚『一指禪』威力雖無倫,但並不歹毒霸道,中者有救,傷也好得了,只是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宮寒冰道:「何以見得?」 南宮逸道:「簡單得很,你的傷勢如果已經痊癒,你就不會有意拖延時間跟我交談這麼久,也不會使出緩兵之計說什麼要跟我聯手了。」 一語道破隱處,宮寒冰頓又默然,良久始聽他強笑道:「畢竟高明的是你;可是,南宮逸,你恐怕還不知道,在這片刻交談的工夫中,我已強提真力,在鼓頂樓上挖了一個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了。」 南宮逸笑道:「強提真力,那對你的傷勢,沒有好處。」 宮寒冰笑道:「那總比落在你手裏要好得多。」 南宮逸笑道:「說得是,洞既挖成,你該走了。」 宮寒冰道:「怎麼,你不信?」 南宮逸道:「我不相信自己是聾子。」 宮寒冰笑道:「要是這個洞,是早就挖好了,以防不測的呢?」 南宮逸道:「那你就跑吧。」 宮寒冰道:「宮寒冰遵命!」隨即,天花板上起了悉悉嗦嗦之聲及嘰嘰異響。 南宮逸淡淡笑道:「宮寒冰,我勸你少費心機,以眼下的情勢,我可以用『震天神掌』對付你,但是我不願輕毀古物、驚世駭俗……」 突聞宮寒冰一聲得意詭笑,人已不在原處,而到了鼓頂樓上,而且這聲詭笑竟似傳自夜空。 南宮逸身形猛震,閃電掠出鼓樓,直上夜空,掃目一看,一條頎長身影,飛射西南,正是宮寒冰的背影。 是宮寒冰沒錯,可是那身法已不如往日快速。 南宮逸又驚又怒,冷叱一聲,衫袖雙揮,人似怒龍飛捲,如走馬行空,盡展身法,急追他而去。 宮寒冰向西南夜空飛遁,在南宮逸騰身追出的同時,他卻忽地身形一頓,急墜而下,投入黯黑街道之中。 他不愧狡猾,情知自己帶著內傷,絕難跟南宮逸那冠絕宇內的「天龍身法」相較,而且空中視界遼闊,無以隱身,是故墜身下地,投入了街道。 這一著的確令人扎手,街道中胡同繁多,到處是民家,倘若被他躲入民家,那委實難找。 只可惜他身負內傷極重,這一妄動真力,傷勢更形加劇,不但身法越來越慢,便是步履也有點踉蹌不穩了。 再看南宮逸,是越追越近,轉眼便逼近他身後十丈以內,「震天神掌」蓄勁待發,左掌一指也微微抬起。 宮寒冰在街道上右彎左拐,南宮逸銜尾緊追不捨,又一轉眼,南宮逸已追到了他身後五丈不足。 南宮逸俠風磊落,雖至此猶不願暗地裏傷人,陡揚聲喝道:「宮寒冰,留心背後,我要發掌了!」 話聲方落,左掌剛揚,宮寒冰倏然住足,霍地轉過身形,同時飛快靠向身旁一家民宅圍牆。 這可大出南宮逸意料之外,他沉腕收掌,也硬生生地煞住身形,住身在兩丈以外。 宮寒冰仍是黑衣蒙面,此刻雖然不言不動,但那雙目光,如難以掩飾地流露出心中的驚駭與恐懼。 南宮逸冷冷一笑,揚眉說道:「宮寒冰,你還有何話可說,何處可遁?」 宮寒冰目光緊緊逼視南宮逸,只不開口。 南宮逸不再多說,冷然一笑,抬起了右掌。 宮寒冰身形一顫,突然開了口…… 只聽那黑衣蒙面的宮寒冰道:「南宮逸,你白追了一陣,你追錯了人。」 南宮逸心頭微震,目光深注,道:「你以為我會信麼?」 那黑衣蒙面的宮寒冰顫聲強笑,道:「南宮逸,你知道我適才為什麼一直不開口麼?那是因為身材相似或可冒充帝君,哄騙你一時,而話聲卻無法欺騙於你。」 南宮逸勃然色變,他聽出了這黑衣蒙面人話聲極其陌生,果然不是宮寒冰的話聲,突然欺前一步,道:「那麼,你如今為何又開了口?」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如今帝君已在百里之外,你便是發覺真相,掉頭再追也為時已晚,追之不及,開口又何妨?」 南宮逸冷笑說道:「那是你糊塗,倘若你永不開口,讓我自以為殺了宮寒冰,他不就永遠可以逍遙下去了麼?」 那黑衣蒙面人呆了一呆,說道:「可惜你提醒得太晚了,帝君事先也沒有吩咐,我沒有這種心智,便是有,我也不敢自作聰明,不過……」 他目光微轉,嘿嘿笑道:「我不以為那有用,姑不論你是揭帝君而非殺帝君,遲早仍有發現真相之時,便是你存心殺帝君,在你殺了我之後,我不以為你不會驗明正身。」 南宮逸冷笑說道:「還是你糊塗,倘使你在我把你誤當宮寒冰,面交天下武林及『古家堡』辛天風師兄妹之際開口道破真相,那宮寒冰不但可獲得一個長時間療傷,而且可以使我在天下武林面前丟醜,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那黑衣蒙面人又復呆了一呆,旋即笑道:「那也沒有用,倘若你在擒下我之後,立刻揭去我的覆面物呢?」 南宮逸道:「不管如何,他心腸歹毒,你以身代死,那是他不義,你愚蠢,這就是你替人賣命的下場。」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凡『幽冥教』中人,在當初入教之際,均誓死效忠,誰能以身代帝君,那是他天大造化,莫大榮寵。」 南宮逸道:「這麼說,你不但不恨他,反而視之為恩;你不但不引為悲傷,反而自以為是莫大的光榮?」 「那當然!」黑衣蒙面人點頭笑道:「凡『幽冥教』中人,人人皆同此心。」 南宮逸冷笑說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血肉之軀又復有靈性之人!我不以為面臨死亡,你會心甘情願,慷慨從容。」 黑衣蒙面人目中厲芒一閃,笑說道:「南宮逸,你錯了,『幽冥教』中人,不能夠以常人視之。」 「不錯,我也知道。」南宮逸冷然點頭,道:「只因為當頭有那殘酷毒辣的教規。」 黑衣蒙面人身形機伶一顫,方待發話。 南宮逸冷然擺手,又道:「我沒工夫多說,你也少做辯詞,是情願抑或是被逼,你我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如今,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你是要我以帝君的下落,換取自己一命?」 南宮逸道:「你明白那最好不過,也省得我多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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