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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沉靜了一下,宮寒冰目光投向南宮逸,突作此問:「如果宮寒冰料得不錯,南宮大俠該跟他碰過面了?」

  南宮逸點頭笑道:「宮大俠料事如神,不愧高明。」

  宮寒冰笑了笑,道:「該也動過手了?」

  南宮逸笑道:「他找的便是這幾個,豈肯失之交臂?」

  宮寒冰揚了揚眉,尚未說話。

  那位「鐵腕墨龍」辛二爺,突然瞪了鳳目:「老弟,勝負如何?」

  這是每個人都關心的事,俱告屏息凝神靜待答覆。

  尤其是商和與司徒奇,簡直有點急不可待了。

  可是,辛二爺他卻又自己接了一句:「我可不相信老弟你會輸。」

  真是!那還問個什麼勁兒?

  南宮逸笑了:「託二俠之福,在那苦戰第九十六招上,我僥倖點了他一指,而且用的是『南海』苦僧的獨門絕藝『一指禪』……」

  滿座神情為之一鬆,辛天風吁了一口大氣:「我說嘛。」

  宮寒冰卻目光輕注,淡然而笑:「那麼,宇文伯空有何可慮?」

  是不相信?還是想逼出南宮逸下文?

  這要問「冷面玉龍」他自己了。

  無如,南宮逸都沒在意,笑了笑,道:「自然有他的可慮之處,若非我臨時觸動靈機,用上了『南海』苦僧的『一指禪』,我便傷不了他;要不是我背夕陽、臨懸崖,佔了天時地利,我也勝不了他,綜論全局,南宮逸該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放鬆的心情又一緊,眾人又都變色。

  沒有人願意自己承認輸的,何況還有那佔先的一指。

  這,唯有胸襟過人的真英豪,才能面不改色自認落敗。

  「談笑書生乾坤聖手」,他由來不做虛言,更不會危言聳聽。

  商和鬚髮微張,司徒奇霍然站起。

  南宮逸泰然、安詳,適時擺手:「二哥,勝敗兵家常事,何必視之太重?請坐。」

  司徒奇威態一斂,坐了下去。

  辛天風剛要說話。

  南宮逸又向他笑了笑:「二俠,沒聽懂我的話?」

  辛天風又被擋了回去,默然坐下。

  宮寒冰目中異采連閃,笑道:「南宮大俠自認技不如人,這委實令人難信,傳出武林,怕不立即沸騰四海、震撼八荒?」

  南宮逸笑道:「事實如此,我哪能往自己臉上抹粉?再說……」深深地看了宮寒冰一眼,接道:「若按南宮逸那不勝便是敗的說法,這也不是首次了。」

  宮寒冰「哦」了一聲,道:「那麼……」

  南宮逸道:「宮大俠何竟如此健忘?」

  宮寒冰神色一緊,道:「怎麼?」

  南宮逸笑道:「我適才剛說過,『古家堡』中對付『幽冥教』,我已嚐到失敗滋味。」

  宮寒冰神色一鬆,道:「南宮大俠是指那步步落人後著,處處落人下風之語?」

  南宮逸搖頭說道:「不,我是指那明知『幽冥教主』是當今豪雄中的哪一位,卻苦於抓不到他的證據那句話。」

  宮寒冰笑了:「宮寒冰仍是那句話,還要看最後關頭。」

  南宮逸目中異采一閃,道:「宮大俠是說,那『幽冥教主』終必無可隱形,可是?」

  宮寒冰笑得自然,道:「南宮大俠說得好,邪不勝正,道必勝魔。」

  南宮逸揚眉笑道:「多謝宮大俠這句口采。」

  宮寒冰笑了笑,突改話題:「南宮大俠,宮寒冰有一事不明。」

  南宮逸道:「宮大俠只管問。」

  宮寒冰道:「何以見得,是『幽冥教』擄去了……皇甫相?」

  南宮逸道:「只因為『幽冥教』如今要劫持皇甫少青。」

  宮寒冰道:「這似乎是兩回事。」

  「不。」南宮逸搖頭說道:「是一回事。」

  宮寒冰道:「宮寒冰願聞道理所在。」

  南宮逸笑道:「宮大俠高智,不會想不通,這是考我。」

  「不敢。」宮寒冰欠身說道:「宮寒冰誠懇請教。」

  南宮逸笑了笑,道:「宮大俠何必忒謙?那皇甫相是舉世公認、眾所周知的一代巧匠,偏又生就一副寧折不屈的硬骨頭。他離奇失蹤多年,皇甫少青跑遍宇內,覓親尋仇多年,如今『幽冥教』突然要劫持他皇甫少奇,這絕非無因,而且,這原因絕不尋常……」

  頓了頓,接道:「以我推測,當是『幽冥教』擄去皇甫相,要皇甫相供它驅策,為它所用,而皇甫相倨傲不肯就範……」

  宮寒冰截口說道:「以『幽冥教』那狠毒作風,怕不殺了他?」

  南宮逸搖頭說道:「不然,正因為『幽冥教』作風狡詐陰毒,它絕不會殺他,要說殺,正是皇甫相求之不得的事,無奈『幽冥教』捨不得。」

  宮寒冰挑眉說道:「捨不得麼?」

  「不錯!」南宮逸道:「陰謀求成,所求未遂,怎捨得……」

  頓了頓,目光凝注,笑問:「換了你宮大俠,要是有某件事必須借助皇甫相施展巧手,你宮大俠會因為他寧死不點頭,而出此下策麼?」

  宮寒冰被問得好不自然,笑道:「皇甫相並不在『古家堡』。」

  南宮逸笑道:「何必『古家堡』,宇內大得很。」

  宮寒冰目中寒芒一閃,臉上變了色:「南宮大俠這話……」

  南宮逸飛快截了口,道:「我是譬喻,宮大俠可別認真。」

  宮寒冰剎那間恢復平靜,笑道:「南宮大俠說笑話了,宮寒冰又不是三歲孩童;不過倘若換了宮寒冰,宮寒冰會成全他那副寧折不屈的硬脾氣。」

  南宮逸笑道:「宮大俠是矯情欺我,以宮大俠高智,絕不會出此下策。」

  宮寒冰笑了:「那麼南宮大俠以為……」

  南宮逸道:「皇甫相既有後人,唾手可得,自然是劫來小的,用以脅迫老的。」

  宮寒冰揚眉笑道:「南宮大俠不是說,他寧折不屈麼?」

  「那是對他自己。」南宮逸道:「虎毒不食兒,骨肉總是骨肉,天下做父母的,誰又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施暴於親生兒子?何況皇甫相唯此一子。」

  宮寒冰說道:「皇甫相他要是真英雄、真豪傑,他該為天下武林,為一世英名作想,咬牙忍痛,毅然捨親。」

  南宮逸笑了笑,道:「人總是人,人心是肉做的,談何容易?那『幽冥教主』是看準了這一點,他才試一試。」

  宮寒冰沒再辯,道:「這麼說來,是有用了?」

  南宮逸點頭說道:「不錯,自然有用。」

  宮寒冰突然長吁一口氣,道:「還好,皇甫少青沒落入『幽冥教』之手,不然天下武林與皇甫相,都要……」搖搖頭,住口不言。

  南宮逸笑道:「這著棋兒落了空,又不知要用什麼辦法,何時何日才能使皇甫相就範,只怕那位『幽冥教主』,會為此寢食難安,活活氣死。」

  宮寒冰目中寒芒一閃,仰天大笑:「正是,正是,他要是氣死了,倒省卻了咱們的不少麻煩,只怕他那種人偏是命大得很,氣不死。」

  司徒奇突然插上了嘴,淡笑說道:「那就讓他等著授首伏誅吧。」

  宮寒冰再度仰天大笑:「司徒大俠說得是,說得是……」

  南宮逸微笑不語。

  司徒奇又轉問辛天風:「辛老二,司徒奇要跟你打個賭。」

  怎突來此語?

  辛天風一愣,道:「打什麼賭?」

  司徒奇道:「你我賭賭看,『幽冥教主』那匹夫,一旦報應臨頭,是死在你大師兄手中,還是死在我家老三手中?」

  辛天風大笑說道:「老哥哥,這個賭賭不成了。」

  這回該司徒奇發愣了:「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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