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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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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佈老堡主遺囑的不是古蘭,是二爺辛天風。 遺囑中的三樁大事是:第一,「古家堡」在老堡主身後,由大弟子宮寒冰掌理門戶。 第二,那本秘笈「歸元真經」,由大弟子宮寒冰保管,與古蘭及第二、三、四弟子共同來研習。 第二,愛女古蘭許配大弟子宮寒冰。宣佈遺囑後,當眾文定,成婚之期,由兩人自己決定。 這張遺囑,是古蘭在乃父枕下找到的。 完全出於老堡主親筆。 一切似乎理所當然,誰也沒有話說,而且都心悅誠服。本來嘛,大爺宮寒冰在各方面都夠條件。 一切也成了定局;文定,這是喜事,但在這時候,誰也高興不起來,尤其古蘭,她一直呆呆地坐著。 礙於老堡主新喪,大家連拱手稱賀都免了。 宮寒冰雖然既得接管門戶,又獲美艷嬌妻,可是他臉上卻一絲喜色也沒有,仍然是那麼陰沉沉地。 會散後,眾人各回住處。 古蘭一個人兒踏著花間幽徑,走向所居小樓。 宮寒冰本來要相送,卻被她當著另外三豪之面,一口予以拒絕了。在自己家裏,送個什麼勁兒! 古蘭表示,她心裏煩得很,最好短時期內,任何人都別打擾她,讓她一個人兒清靜些時日。 這夠難堪!無如,宮寒冰只要是為了小師妹,他能忍人所不能忍,何況這段時間,也的確應該讓她清靜清靜。 這雙重打擊,對古蘭來說,是夠大的。 宮寒冰頗為窘迫,只得與三位師弟相偕而去。 走完了幽徑,便是畫廊。 畫廊的盡頭,就是她那閨閣小樓。 可是,在她要踏上畫廊時,她卻停下了腳步,略一猶豫,不走畫廊,嬌軀左折,嫋嫋行向庭院中。 想必,她是想到院中走走,略舒哀思愁悶。 月色昏暗,亭、臺、樓、榭,一切均在朦朧中。 庭院中,美而靜,美得動人,靜得出奇。 古蘭,她並未在庭院中停留,越過朱欄小橋,踏著滿地茸茸細草,逕直行向另一座小樓,那是書生呂毅所居。 走著,走著,她忽地又停下了腳步。 無他,只因發現那小樓上燈光已熄,她認為人已睡了。 睡了怎好再打擾? 轉過嬌軀,緩緩行向池畔小亭。 亭畔小池一秘清澈碧水,浮萍二三,一平如鏡。 只有夜風過處,帶起些微漣漪。 地上地下兩重天。 碧空地底雙鉤月。 驀地裏,亭中,水面又添一對雪白清麗二蟬娟,襯托得這美景更美,美得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 那是古蘭斜倚欄杆,望著池中呆呆出神。 冰肌玉骨、晶瑩白皙,映著冷輝,隱隱有種惑人的光采。 美中不足的是那木然神色,冰冷而蒼白的嬌靨,似乎蒙上一層薄霧般的迷濛美目…… 一切又靜止了,靜,靜,靜…… 古蘭,這時就恍若一尊栩栩如生的玉雕女神像。 突然,一個清朗話聲起自亭外,打破靜寂:「姑娘還未安歇麼?」 古蘭星然回顧,身後,庭院中,負手站立著書生呂毅,儒衫輕拂,流灑飄逸,只奈何那張面孔! 古蘭連忙站起,道:「先生也尚未安歇?」 呂毅道:「庭院夜景誘人,竟留連忘返了。」 古蘭道:「樓上燈火已熄,我原以為先生睡了。」 呂毅呆了一呆,道:「姑娘找過呂毅?」 古蘭微點螓首。 呂毅問道:「姑娘有事麼?」 古蘭道:「我有點事情想請教先生,先生請進來坐。」 呂毅猶豫了一下,走進亭中,在對面石凳上坐下。 望了望古蘭,道:「請教不敢當,姑娘但請下問。」 「不敢!」古蘭沉吟片刻,忽地抬眼凝注,說道:「我覺得先生日間所言並未盡意,似乎有所保留。」 呂毅心頭微震,道:「怎見得?」 古蘭道:「我說不出所以然,只是我能感覺得出來。」 呂毅默默不語,片刻方點頭說道:「姑娘慧眼,我承認。」 古蘭柔婉發話,口氣帶點質問:「先生發言慨賜鼎力,結果卻保留所知;我不明白先生用意何在?」 「姑娘得原諒呂毅。」呂毅泰然說道:「呂毅有不得已的苦衷,姑娘也請相信呂毅,呂毅這麼做自有道理在,總之,這對姑娘只有益而無害。」 古蘭毫不放鬆,淡淡說道:「先生古家大恩人,怎言有害?不過,我想聽聽先生這所謂的不得已的苦衷,與道理之所在。」 「姑娘一定要聽?」呂毅望著她發問。 古蘭微頷螓首:「聽先生自願,我不敢相強。」 呂毅想了一下道:「好吧,這是呂毅出自自願……」 微頓話鋒,接道:「姑娘知道,呂毅是個外人,外人說話自有許多顧忌與不便之處,在未得確切證據之前,『古家堡』任何一人都難脫嫌疑,事關人命,犯上罪大,怎能輕易言之。」 古蘭淡淡一笑,道:「我以為先生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卻不應該不相信古蘭。」 呂毅道:「呂毅毫無不信姑娘之處。」 「那麼……」古蘭黛眉微揚,道:「如今只有古蘭與先生對坐,先生為何還不將所知而加保留者見告?」 呂毅坦然說道:「呂毅不敢。」 古蘭柔聲反問:「先生怕什麼?」 呂毅說道:「我說過,我是個外人,我怕姑娘不信,反懷疑居心叵測、血口噴人、惡意中傷。」 「其實,先生不說我也很明白。」古蘭淡然道:「正如我四師兄所言,先生是懷疑我五師兄妹,別說是我,任何人也難以相信,但我不會怪先生。因為我知道先生為的是我們『古家堡』,絕無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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