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報恩劍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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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漢子怔了一怔!旋也騰身掠起飛射不見! *** 紅日西斜,暮色初垂! 李劍凡在這條黃土厚積的大路上低頭疾走! 這條路黃土厚得連馬跑都聽不見蹄聲,偶而一陣風過,颳得黃塵滿天,任何人碰上都會弄得滿頭滿臉,鼻子、眼裏都是! 也許就因為這樣,這條黃土大路上從早到晚看不見幾個行人,能避開的都避開了,能繞道的也全繞道了,這當兒,這條黃土大路上只有李劍凡這麼一個行人,空蕩蕩的,顯得怪淒涼的! 這條黃土大路上的黃土厚歸厚,連馬跑都聽不見蹄聲,那是指一般人,可不是指李劍凡,練武的人,都有一副敏銳的聽覺,跟上好的眼力,何況是李劍凡這種身手。 他現在就聽見了一陣馬蹄聲,這陣馬蹄聲是從前面傳過來的,急得跟驟雨一般! 大路上有人放馬疾馳,這算不了什麼,大路上本就是讓人放馬疾馳的地方,可是健騎鐵蹄翻飛,一陣風般馳過帶起了滿天的黃塵,撲得滿頭滿臉,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劍凡停步抬眼,他馬上看見了,可是他一怔! 一騎健騎飛也似的從前面馳來,但是馬鞍上那個人,卻是爬著的! 就在他這一怔神工夫,那匹健騎已然馳近了五十丈內,李劍凡心念轉動,一條右臂立即凝聚了真力! 那匹健騎鐵蹄翻飛,捲起一天黃塵也馳到了,李劍凡一步跨到路中央,伸手便抓住了轡頭,那匹健騎猛可裏打了一個飛旋,差一點沒躺下,但它到底沒能再往前衝一步地停下了。 馬鞍子上是爬了個人,一個身穿錦袍的漢子,健騎突然停下,猛作飛旋,他並沒有從馬鞍上摔下來,因為他是被人五花大綁,綁在馬身上的。 馬停下了,右邊鐙子上有血,鮮紅,順著錦袍漢子的頭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李劍凡伸手扶起了錦袍漢子的頭,一臉的驚恐神色,似乎臨死的時候受了極度的驚嚇,但是他的頭跟臉上並沒有傷痕,血是順著他胸口流下來的! 李劍凡扭斷了那小指般粗細的麻繩,扳起了錦袍漢子的屍體,他看見錦袍漢子的致命傷了,他神情一震,臉色倏變。 錦袍漢子的致命傷確在胸口,正心口處一個大血洞,鮮紅鮮紅的,看傷痕像是被什麼抓的。 這是誰下手這麼狠毒? 他下意識地抬眼往前望去,黃土大路筆直,一直伸到遠處的暮色裏,空蕩蕩的,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身後遠處傳來了一陣急速的衣袂飄風聲,來人身法不慢! 他扭頭往後望去,他看見了,暮色裏,來人已近五十丈!很美好的一個身影,是個女子,一個穿宮裝的女子! 李劍凡眉鋒剛一皺,一聲驚呼已經傳了過來:「你這是幹什麼?」 五十丈距離,幾個起落已到近前,同是走的這條路,李劍凡身上沒怎麼樣,宮裝女子頭髮上、臉上、身上卻佈上了一層黃塵,她一到近前便睜圓了美目叫道:「這是我司徒世家的人,你為什麼殺他?」 李劍凡就對她沒好感,這一來對她更沒好感了。他懶得解釋,雙眉一揚,冷冷說道:「這是你司徒世家的人麼?那最好不過,我把他交給你了。」 話落!扭頭就走! 宮裝女子嬌軀一閃,帶著一陣醉人的香風,人已到了李劍凡面前,她道:「你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你!」 李劍凡冰冷說道:「你追我幹什麼?難道你害我害得還不夠?」 宮裝女子嬌靨一紅,旋即揚起一雙柳眉,她剛要說話,就在這時候,李劍凡看見了一樁奇事──黃土大路上,遠遠地出現了兩點燈光,這兩點燈光顏色發綠,似乎隨風飄動般冉冉飄了過來,看似很慢,其實很快,李劍凡剛看見時,這兩點燈光不過半個拳頭大小,就這一轉眼工夫間,這兩點燈光已變得碗口一般大小了,而且也已經清清楚楚看見提燈的人了。 那是兩個人,都穿黑衣,沒見腳動,居然也跟隨風飄行般飄了過來! 李劍凡看著看著,臉上不由地流露出詫異色! 宮裝女子本來是揚著一雙柳眉要說話的,一見他這種異樣神色,不由微微一愕道:「你看什麼?」 她問了這麼一句,人也很自然的回身望了過去! 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臉色倏變,脫口驚呼說道:「『幽冥二燈』,原來是他們……」 她霍地轉過身來,急急說道:「你!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李劍凡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現在知道這個人,不是我殺的了?」 宮裝女子忙回答道:「你剛才沒聽我說,原來是他們麼?」 李劍凡道:「以後凡事最好先弄清楚再說話,要不然不是害人,便是害己!」 說完了話,他轉身要走! 宮裝女子一怔!忙閃身過來攔住了他,道:「我求求你,我長這麼大,從沒求過人。」 李劍凡冷冷一笑道:「該是我的榮幸!」 宮裝女子一臉焦急之色,道:「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李劍凡道:「管閒事、落不是,已經夠冤的了,更冤的是……」 宮裝女子突然眼圈兒一紅道:「你這個人心胸怎麼這麼窄,當時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 就這幾句話工夫,那兩盞燈已進了十丈內,宮裝女子臉色一變,道:「我不說了,隨你怎麼想吧,我誰都不怪,只怪我自己,從小養成這種不知輕重的任性脾氣,我既然碰上了,只好自己當了,誰叫我不帶人,一個人往外跑,誰叫我這麼傻,發了瘋似的來追你,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認了。」 她猛一跺腳,從李劍凡身邊掠過去,迎向了那兩盞燈。 李劍凡並沒有走,他不但沒有走,反而轉過了身,這時候,那提燈的兩個人,已在五六丈外停了步,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皺了眉。 這那能算人?簡直就是鬼! 提燈的兩個人,都穿一件齊膝的黑袍,長及膝的白布襪,腳下是一雙多耳麻鞋。 兩個人一般瘦高身材,瘦得皮包了骨,一頭長髮披散及肩,不帶一絲兒血色的兩張慘白臉,兩眼深陷,塌鼻梁,乾癟嘴,乍看就是四個黑窟窿! 更難看的是那兩雙斜斜向下的八字眉,活脫脫的兩個吊客! 黑袍長僅及膝,但袖子既寬又長,垂著的那隻手跟提燈的那隻手,全被袖子擋住了,兩盞綠光慘澹的燈上,寫著血紅的兩個字,左邊兩個字是「勾魂」,右邊兩個字是「攝魄」! 聽宮裝女子說,這兩個黑袍怪人是「幽冥二燈」,一點都不假,真像是來自幽冥的鬼物,膽小一點的碰上,休說是晚上了,就是大白天裏,也會被嚇個半死! 宮裝女子跟兩個黑袍怪人,隔一丈對立,只聽她道:「既然讓你們碰上了,我也豁出去了,好在這條路上行人少!這當兒也不會再有人了,咱們就見個高下,分個死活吧!」 她玉手往纖腰間一探、一揚,玉手裏已多了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劍,這把劍比匕首略長,比一般的劍可就短多了。 兩個黑袍怪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也沒說話,沒見他兩個動,他兩個那瘦高的身軀,已然欺近宮裝女子身前五尺內,左邊黑袍怪人手一揚,那上書「勾魂」的瓜形大燈,帶著一道綠光向宮裝女子迎面飛去! 宮裝女子短劍一揮,直迎過去! 一個來,一個去!速度都非常快,宮裝女子很容易地一劍砍在那盞瓜形大燈上! 看宮裝女子手中的短劍,似乎不是凡鐵,但這一劍卻像砍在敗革之上,沒能動那盞瓜形大燈分毫,只聽「噗」地一聲,宮裝女子手中的短劍,從那盞瓜形大燈上滑過,就在這時候,那盞瓜形大燈裏突然冒出一縷綠煙,見風就散! 宮裝女子嬌叱一聲,收劍便退,但她只退出了三數尺便不動了,然後跟中了魔似的,垂下短劍緩緩向那盞「勾魂」燈行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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