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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又走了幾步,停身停過頭來向冷晨清慎重的道:「二位要是不聽我老兒之言,出了什麼意外,可不要怪我沒有事先交明白。」

  說完,氣衝衝而去。冷晨清本是一個性情溫和的女孩子,今天不知道怎地被這蕭老頭一激,卻也有幾分傲氣來。

  她望著蕭老頭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後,才回過後來向金正山望去。

  金正山向她一聳肩,做了個鬼臉,笑了一笑,沒說什麼。

  冷晨清不知怎地現在變得非常容易生氣,不像過去那溫柔膽怯。她尤其看不慣金正山那一副嬉皮笑臉,滿不在乎的神態。

  她惱怒地叱道:「你笑什麼?要是被那老頭的話所嚇著,你就睡覺吧!反正我也沒地方可睡,倒要到後院去踩探一番。」

  金正山笑道:「誰說我怕來,我只是不願意同那老頭多費口告,誰象你有這麼大的精神同他爭論半天。」

  冷晨清怒氣消平的說道:「你江湖經驗豐富,一定看出這兒是什麼路數?」

  金正山一聳肩道:「豈敢,豈敢!姑娘太抬舉我了,我也猜不出這老兒是什麼路數,反正透著神秘!」

  冷晨清不理他,略整理了一個衣裝,反手摸了摸劍柄,她人飄身出屋。

  金正山未料到冷晨清竟這麼輕舉妄動,說走就走,趕緊叫道:「姑娘慢走!」

  一邊叫喊,人也一邊追了出去,在他追至門外,已不見冷晨清的蹤影。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身形一閃,也向後院竄去。

  此時,月黑風高,涼風徐徐,已是初夏二更時候,金正山走出大廳,竄高躍低向後院奔去,但仍沒發現冷晨清的影子。

  越過一重院落,來到另一間大廳。大廳之中,靜悄悄地沒發現什麼。院階兩側,有數間耳房,走廓上朱欄腐毀,蛛網遍結,有點陰森森之感!

  他翻過後廳,落於一座荒蕪的花園裡,花園後面有一間石屋孤單單地聳立著。他略一打量,即向那石屋飛去。

  那石房門窗緊閉,左邊窗下有個嬌小黑影蹲伏著,金正山一看,知道那人是冷晨清。

  他沒有去驚動她,轉過右側窗下。他見冷晨清聚精會神,屏息靜氣向內偷看,內面必有令她驚奇之事發生。

  內面是一間很寬廣的屋子,什麼陳設都沒有,空蕩蕩地只有兩個老人在屋中央對搏。

  那兩老人雖然是對搏,可是招式擺出卻動也不動,形如木雕泥塑般。

  金正山越看越奇,他還以為這兩個老人是死人。

  但這兩老人,分明是活人,兩人眼神均暴射淩芒,逼人生寒。

  左首的老人,年約六十開外,身形削長,五柳短須,他雙膝曲身形斜側,左臂下沉,橫切對方右腕,左掌當胸拍出,連消帶打,緊劈前胸閹穴。

  他這招式老練,力聚氣凝,金正山乃是武林異人得意弟子,秉性特異,武功可列人高人行列,他一見這短須老人招式,似屬於海南派的一招「石破天驚」。

  那右首的老人年約六十以下,紫膛臉,禿頭身形高胖。他右臂平伸,手指如戟,正點向短須老人左後肋志堂穴。左臂握拳,直擊前胸。

  金正山看不出這高胖老人屬何門派,看他那一招似為「直搗黃龍」。

  以他的看法,這個高胖老人已處於被動地位。

  他右手點出,恰被對方左掌橫切,若不收招,未點中短須老人穴道,手腕必先被切斷。他左掌雖已打出,但對方身形一斜,恰被閃避,而且對方右掌避招還招的已然拍向前胸巨閹穴。

  但兩人招式均未用老,象兩副機械人招式擺出功也不動了,大概高胖老人,正在運用心機,沉思破招之法。

  如此看來,兩老人並不作生死的決鬥,而是作武功上的印證。

  金正山看這架勢,沉吟一陣,心忖:高胖老人若用一招「雙點鴛鴦」,右掌向上翻,徑點對方曲尺,左臂改拳為點,順勢徑點對方右臂儒穴。

  如此一來,對方招未用實,兩處穴道已被點中,不但轉危為安,而且敗中求勝。

  金正山確不愧名家,這一招「雙點鴛鴦」,用得極佳。

  那知,卻出乎他意料之外,高胖老人比他更高明,他正想高胖老人除了用一招「雙點鴛鴦」別無可解之際,突見高胖老人右腿猝然踢向短須老人中極穴。

  距離部位恰到好處。

  中極穴位於下陰部,屬人生死穴之一,一經踢中,那有命在?這一招,不但用得絕,而且狠毒之至。

  金正山驚訝已極,如此看來,那高胖老人比他要高一籌了。

  高胖老人這一腳踢出,距離短須老人中極穴三寸就便不前送,停著不動了。

  金正山再看那短須老人,面露驚異之色,眼珠轉了兩轉。

  金正山心想:若我是短須老人,只有後躍以消解來勢。但他不敢猜得太滿,已知道兩個老人均不是等閒人物,要高出他許多,也等他另有奇招出奇制勝出說不定。

  兩老人原式僵持甚久,金正山又想到,如果正式同人交手,豈能費這許多時間去思索?

  不過,他到底是個極聰慧的人,心說這兩人所用招式均為絕招,一招一式均為嘔心之奇招,當然與正式過招不同。

  果然短須老人並未後躍消解來勢,只見他伸出的右臂下沉切向高胖老人小腿,拍向前胸的一掌,順勢改為駢了中食二指徑點對方雙眼。

  金正山看了大驚,原來這個短須老人亦是用的絕招,他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這兩個老人所用招式,不但是他生平所未見,而且招式之狠毒玄妙,亦是他所僅見。

  大凡一個練武的人,對於精絕武學,無不好如命,金正山為武林異人之徒,本身已是頂尖兒高手,今夜竟得奇招絕學,那得不高興?

  當下,將兩老人一招一式默默地牢記在心,因為兩老人每一招一式發出後,都是原式不動,思索甚久才改變一招,可破對方來勢。這樣一來,令旁觀的人更易瞭解。

  金正山一面琢磨兩個老人絕學,一面猜測兩老人的來歷。儘管憑他為武林異人門徒,所見所聞甚多,但無法看得出兩老人門派來。

  他這裡在驚奇沉思,那邊的冷晨清又何嘗不同他一樣?冷晨清自在呂梁山連遭變故之後,人雖仍是天真無邪,但心思卻更變得靈慧得多了。

  她在那邊屋簷下,一見老人各施絕學,一面專心默記,一面暗忖:前面糟老頭主人,原來是怕我們來到此地偷學絕功,故用危言聳聽的話威駭我們。

  她同金正山二人正默學兩老人絕功時,兩老人突然招如雨出,由慢變快了,而且慚慚地快得兩人身法都看不出來。

  約有頓飯工夫,兩老人倏然分開,相距丈餘遠,跌坐地面運氣行功起來。

  金正山見沒有什麼再好看的,正想轉身而去,冷晨清忽然躡腳躡手的跑了過來,伸手拉著金石谷朝莊外郊野疾奔。

  金正山不知道這個丫頭發現了什麼,心頭忐忑不安地只好隨著她狂奔。

  奔了一陣,離莊屋約有二三裡地,才停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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