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竹劍凝輝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王玉蓮悄然悟道:「對了!只要我們略用功力,不難把一朵梅花變成一個四五寸大小的圓洞,正好一試八窮書生刁老前輩所傳的『軟體神功』的身手。」

  方曉竹吸氣浮身,緩緩升高六尺,伸手去摸那些梅花小孔,他摸了一轉,黑暗之中,竟找不到那些梅花的位置。

  要知武林高手,縱是練就夜眼,視黑夜如同白晝,但仍須借助一些物體反射之光,才能看出事物的特異來,至於說在毫無微光可借的地方,要憑內功修為看出東西,實為欺人之談。不過修為深厚的高手,他所感受到微光,是一般人所無法感受到的罷了,所以,常人視為黑暗之地,而功力深厚之人,仍能視物而同白晝,便是感光靈敏的關係。在絲毫光線都透射不入的地方,方曉竹和王玉蓮功力再高也是枉然,等於有目如盲。

  方曉竹摸了許久,沒有摸到梅花氣孔,心中一悸,身形猛然加快,旋風般的,又詳細摸了一遍,依然找不到那些梅花氣孔。只氣得他雙掌向屋頂一推,擊出了十二成真力的掌風,掌力碰上屋頂,屋頂紋風不動,反被摸回的掌風逼得空中停身不住,落地地來,喟然一籲道:「我們上了他們的當了,那些梅花氣孔,想必在鐵屋下降之時,被他們堵死了。」王玉蓮只氣得嗔聲道:「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

  第七十四章 冷水澆頭

  君山亦名湘山,在岳陽縣西南洞庭湖中,登岳陽樓望之,全山在目,相傳因舜妃湘君遊此,故名。

  君山聳立湖中,遠遠望去,雲煙飄涉,極富濤情盡意,名山各湖,相映生輝,不知激動了多少兒女情懷,英雄肝膽!

  八月十三日,岳陽方府「四秀莊」,派了數十幹練管家,推帶了無數財物,分訪君山以捕漁為生的居民,許以重金,統統都被請出君山去了。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四日,二條大船,帶來了數百工人,和許多應用之物,連夜趕工之下,搭起了四座高臺,裝飾得美輪美煥。八月十五日上午,全部設施工程,業已告成,一干工人,都被送離君山。

  於是,整個的君山,便在一批皂色勁裝大漢的控制之下,如非持有「四秀莊」的信物,請帖,任何人不得再行登山。如果既無請帖又無信物之人,有與參加評理大會,則必須前往「四秀莊」登記集合,乘坐「四秀莊」的專用船隻,才能無阻的進人。

  申時未到,君山上已是人如潮湧,聚集了武林中許多極有聲望的高手。山頂廣場上的四座高臺,分凝四方,留下中間一片空地。

  坐南朝北的是主台,臺上正中四列檀木太師椅,是備供邀請而來評理的江湖知名之士坐的。

  旁邊斜斜的擺著四張鋪了紅布的長泉,桌後也是,一色檀木太師椅,這是『四秀莊』四個主人的位置,

  坐東朝西的高臺上,是被害人青衣羅刹座位居中,其隨行人的座位分列兩旁。坐西朝東的高臺,是鐵心秀士曾弼與其有關人專用的了。坐北朝南的高臺,是備供一些不速之客所共用的,這座高臺最大,所容人數最多,坐位也沒有前述三台講究。太陽未下山以前,四座高臺,都是空空的。所有前來之人,盡可四處遊樂,隨意飲酒用食。

  今天的天氣理想不過,晴空萬里,清風徐來,水波蕩漾,湖滿粼光,好一個中秋佳節的黃昏。少頃,冰輪冉冉而起,湖光山色,頓時換上一層銀白色的柔和大外衣,在玉潔清輝的光芒裡,顯得是那樣慰貼沁人。

  一葉扁舟,從微微蕩漾的水波中徐徐而來,遠遠望去,只見滿船月光中,站著一位羅衣飄曳的仙子,她的後面站著一位護駕書生,在縹縹緲緲如煙似霧中,有如從天而降。一陣掌聲,迎接那葉扁舟靠岸。錦心紅線曾月霞全身素白,在冷風清光之下,更顯花顏月貌。傾刻之間,四座高臺,已有二座坐得滿滿的了。只有左右二台,仍是空無-人,鐵心秀士曾弼尚未現身,青衣羅刹也未見到來。鐵心紅線曾月霞高坐主位第二席之上,辣手書生陰森則靜靜的站在她的背後。

  又是片刻過去,一隻小船載來了一個臉瘦牌子長,身材似竹杯,身穿藍色長袍的老者,挽著一個青紗蒙面,青衫飄飄的女人,後面跟著上岸的是四男四女,八個俊秀後生,人人目泛精光,顯然都有極深厚的功力。一共是十個人,奔上了右台。

  青衣羅刹居中而坐,百變天尊刁逢仇以監護人的身份,坐在青衣羅刹的右邊,其餘四男四女,分站在他們二旁。十個人占了一座高臺,顯得空空蕩蕩的。

  大家的目光,掃向一人未見的左臺上,每人心中都在心中想著:「鐵心秀士曾弼會不會來呢?我要是鐵心秀士曾弼該不該來呢?」突然有人指著一條分波逐浪而來的白線道:「大約是鐵心秀士曾大俠到了!」

  那條白線,在銀霞照耀之下,快似流光,一眨眼間,已經看出是個儒衣飄飄的人影,站在一方竹片之上,浮水急駛而至。漸漸接近,大家又能看出那人的面貌和服色,他是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衫,貌似中年的文士。君山上一千群雄,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認識他的。

  於是便有人特別提醒大家,揚聲道:「果真是曾大俠到了!」

  識與不識都起了陣,嗡嗡之聲,掀天而起,蓋沒了整個的君山。鐵心秀士曾弼身形微起,用「平步青雲」上乘輕功身法,就像是拾級登山一樣,淩空上了岸。憑這一手功力,在座之人,便無人可及。他一路點頭含笑的走上了左邊高臺。

  錦心紅線曾月霞盈盈立起,花枝招展的以大禮相見道:「孩兒叩見爸爸!」鐵心秀士一揮手道:「霞兒免禮,辛苦你了。」接著又作了一個羅盤揖道:「在下曾弼,有勞各位俠駕賜教,無任感激。」然後,平目視去,落在青紗複面的青衣羅刹身上,神色一戚,道:「刁姑娘,二十多年歲月如水而逝,你還這樣記恨於我麼?」

  右臺上的青衣羅刹未動,竟給了鐵心秀士曾弼一個不理不睬。鐵心秀士曾弼一陣哈哈朗笑,藉以掩去臉上的尷尬之色,四平八穩的就正中太師椅上坐下,這一座高臺,只有他一個人。

  這時,一片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大家緊張地等待著好戲的開場。錦心紅線曾月霞回首低聲向辣手書生囑咐了幾句話。辣手書生陰森立即走到台邊,對一排靜立待命的勁裝漢子道:「夫人有命!評理大會開始,由此刻起,君山不准任何人踏入一步,如有逞強好事之徒,不聽勸阻,強行登山,以連環飛怒對付便了。」

  那一排勁裝漢子齊聲應了一聲:「是!」星散如飛,朝君山四向分途奔去。

  正台當中的太師椅上,巍巍蛾峨的站起一個面如古月的茄袍老人,看他的年齡,怕不已將近百歲左右了。他乾咳了二聲,發出洪銼似的聲音,道:「老夫吳正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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