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_竹劍凝輝_東方英

七四

　　「不用客氣，以你們二人功力而言，已是後起人物之中的絕頂人物，合二人之力，足可在二百招之上擊敗百變天尊刁逢仇！」白髮老人又飄身出來，走到他們二人身過，他似乎沒有惡意。

　　方曉竹和王玉蓮原是有為而來，自然也不願無事生非，但王玉蓮執拗脾氣，敵念難消，卻仍沒好氣的道：「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老人輕笑道：「除武林至尊夫婦外，當世之中，只怕很少有能勝得過老夫的人。」王玉蓮有意氣他，嗤鼻道：「剛剛略占了我們上風，便不著天不著地自大起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乃是江湖末流，你至多是一個二流角色！」老人哈哈大笑道：「你的口氣和覃姑娘相同，她倒真是有了傳人了！」

　　聽他的話，似乎和玄音仙子覃英頗為熟識，方曉竹心中一動道：「請教老前輩尊稱？」

　　老人笑聲一斂道：「你們真要知道我是誰麼？」接著又搖頭歎道：「我已是死去的人了，不說也罷！」

　　第四十章　回頭未晚

　　王玉蓮冷笑道：「藏頭露尾之輩，一定不是什麼好人！」老人臉色微微一變，接著一聲大笑，消去了不快的神情，道：「罵得好！罵得好！老夫當年確是一個大大的壞人！」方曉竹瞟了王玉蓮一眼，要她不要說話過激，引起人家的不快，自己搭訕道：「舍妹出言無狀，老前輩請莫生氣。」老人又笑了一陣，道：「我怎會和你們小孩子一般見識，只是我若把名字說了出來，你們便不能這般鎮靜了。」

　　方曉竹見那老人說話吞吞吐吐，太不爽快，不由微露不悅之色，道：「老前輩請不要擔心嚇唬了晚輩二人！」王玉蓮笑道：「你們原就是被嚇唬長大的嘛！」老人一字一頓道：「老夫八窮書生是也！」

　　方曉竹和王玉蓮做夢也想不到，對方這老人竟會是八窮書生刁宇通，當時便都變了顏色，霍的退出丈遠。

　　八窮書生刁宇通大笑道：「我說的話如何？你們果真沉不住氣了！」

　　方曉竹和王玉蓮的退身出於防衛的本性，經八窮書生刁宇通一揶揄，臉上便都有點掛不住。方曉竹為人善於自我檢討，尚能沉著應付。王玉蓮卻是老羞成怒，道：「借死人招牌嚇人，算得什麼東西！」

　　八窮書生刁宇通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你說的不錯，就是百變天尊刁逢仇那逆徒，也認為老夫已死在他陰謀之下，何況是你們，其實老夫也真不應該再出現江湖，徒招恥笑，只是，我這口怨氣不出，死不瞑目！」語意之間，滿是辛酸。

　　但由於他過去惡名太大，並未引起方曉竹和王玉蓮的同情之心，反而更激起了二人戒備之心，因為百變天尊詭計多端，誰又能確信他就是八窮書生刁宇通哩！即使他是八窮書生刁宇通，誰又能證實他確與百變天尊刁逢仇的仇恨已成互不兩立之勢！

　　八窮書生刁宇通似是看穿了二人心意，愴然悲聲道：「老夫計算一生，想不到結果卻落到人家計算之中。過去我滿口胡言之日，偏有成千上萬之人相信於我；如今，我用一片真誠說話，卻反無法取信於二位，難道這個世界上，真不容改過自新之人麼？」

　　方曉竹與王玉蓮心地善良，雖是心懷戒念，但臉上已現出一片湛然神光，顯然已被感動。

　　王玉蓮終於輕聲向方曉竹道：「世間原少百善之人，亦少絕惡之徒，竹哥哥，我們似乎不能拒人回頭向善吧！」

　　方曉竹劍眉一掀，義形於色道：「蓮妹之言極是，我們站在消彌武林浩劫的立場，本于助人為善的夙願，原應以身啖魔，即使明知上當，我們也只是上這個當了。」

　　他們談話這聲雖小，因未施用了「傳音入密」神功，八窮書生刁宇通聽得甚是分明的，他一生為惡，甫欲回頭，便遇到這般可愛的接引之人，不由戚容一舒道：「二位小俠一片好心，可願一遊老夫隱居之處？」

　　方曉竹意念一決，毫無疑慮地笑道：「晚輩等正欲請教老前輩一番遭遇，如蒙接納真象，固所願也！」

　　八窮書生刁字通道：「請隨我來！」邁步領先而行，方曉竹和王玉蓮互視一眼，跟行而去。

　　八窮書生刁宇通高絕，方曉竹王玉蓮二人輕身功夫也都不凡，一路行來，就似三股輕煙，快捷無倫，在八窮書生刁宇通輕車熟路的引導之下，不知闖過了多少伏樁暗卡，最後來到一處山谷之前，谷内黑壓壓一大片房屋，那正是百變天尊刁逢仇發號施令之處。

　　八窮書生刁宇通帶著方曉竹和王玉蓮走到一株古松側旁，默運神功，細察了一番附近有無隱身之人，然後，彈指發力，向三丈之外的一塊崖縫擊去。

　　那條崖縫隙寬約二寸，長及數尺，由於八窮書生指風無形，看不出他指力所達部位，大約那受力之點是在縫隙深處。只見八窮書生刁宇通指一彈之後，一聲輕響過去，就在他們立身之處的前方，茂密綠草自動兩分，現出一個大僅見尺的圓洞來，洞口長滿了蔓草青苔，不像是有人經常出入的樣子。

　　正當方王二人疑忖未定之際，八窮書生刁宇通發話道：「二位入洞之時，務須小心，以免損毀了洞口自然生物，留出使人生疑的痕跡。」言罷，身形陡起，直向洞內射去。

　　他雖是中等身材，卻不比洞口大得太多，不使用縮骨神功，怎就向洞內投去？方曉竹和王玉蓮不由凝目註定洞口，要看那土洞有何巧妙設置，當八窮書生刁宇通接近洞口之際，洞口既未變大，亦無異樣事情發生，但卻看得方曉竹和王玉蓮二人目瞪口呆，搖頭而歎。

　　原來，八窮書生刁宇通竟施出了絕傳已久的「軟體神功」，這種神功，較之「縮骨神功」更是神而化之，練到至無境，那怕就是拳頭大小的一個小孔，亦可柔身通過，而且通過之時，如非高明之士，決看不出其形體的變化，只覺一幌間之間，便失去了人蹤。方曉竹和王玉蓮僅是耳聞其說，想不到會在八窮書生刁宇通身上目睹其事，怎不使他們驚贊欲絕。

　　王玉蓮和方曉竹自思無此能為，好在年輕無忌，並無較量的成份在內，當時二人各運「縮骨神功」，王玉蓮先行，方曉竹隨後的向洞中射去，洞口雖小，但進入四五丈遠這後，便覺身心一暢，顯然地勢已開闊不少了。因為洞內漆黑無光，方曉竹和王玉蓮縱有夜視之能，失了反射光源，也看不清洞內景象。他們只好停身散去「縮骨神功」，細辨進行方向，只是洞內黑得過份，那裡看得出可行方向來。

　　王玉蓮一跺蓮足道：「他是在捉弄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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