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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一語剛了,忽然身後有人以嘉勉的口氣接腔道:「孩子!你果然不負我一片期望。」語音慈祥關切。

  「是誰?這聲音好熟!」這意念在方少松腦中一掠而過,驚懼之下,他仍以坐姿向前飄出一丈,然後轉身抬頭看去。他目光落處,立即神色一肅,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岳父………」

  鐵心秀土曾弼擺手止住他要說的話,道:「你坐回來,讓我助你完成最後一點功德。」

  方少松心中雖有許多話要說,但眼看鐵心秀士曾弼滿臉莊重之色,卻只好依言走回原處坐下。鐵心秀土曾弼待方少松盤膝坐好之後,隨即舉掌按向他的背心,輕聲道:「抱元守一,依法行功。」

  方少松如囑運起功來,忽覺一股熱流由『脊心』穴直滲體內,與本身內力匯成一股氣浪,猛向任督二脈衝去。方少松立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趕忙盡摒雜念,加緊施為。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少松只覺任督二脈間微微一震,氣浪一湧而過,頓時走遍周身奇經八脈,直上十二重樓,他暗籲一口氣,知道自己生死玄關已通。耳邊響起鐵心秀士曾弼嚴肅的聲音道:「繼續行功三周天,我有話跟你說。」

  方少松再次行功完畢,張開俊目,只見岳父鐵心秀士曾弼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望著自己微笑。他謝了岳父的成全之德,臉上紅了一紅,欲言又止的叫了一聲:「岳父……」

  他心底的意思是要說:「禪功已成,可以正式成親了吧?」但這種話,對自己的母親或許可以直言,對岳父,如何開得出口?鐵心秀土曾弼何等爽朗之人,僅憑方少松一聲「岳父」和他臉上的紅暈,已然明白了他的心事。當時微微一笑道:「你是對二年之約,有所意見麼?」

  方少松好生為難,只得將頭一低,表示默認。

  鐵心秀土曾弼忽然面色一正,道:「孩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使你非常失望之事!」

  方少鬆口中應了一聲:「是!」心中一時不知轉了多少個圈,卻就是想不出鐵心秀士將要告訴他什麼。正當他胡猜亂想之際,鐵心秀土曾弼直接了當,出語驚人地道:「孩子,你身邊之人,不是我那霞兒!」

  此言一出,何異晴天一個霹曆,方少松在一震之後,臉上現出了怒容,覺得鐵心秀士曾弼未免欺人太甚,竟作出這種移花接木的不義之事來。他熱血沸騰,連「哼」了二聲,不過他到底是書香之後,教養有素,儘管心中憤極,卻仍能保持應有的禮儀,強壓心中的激動,沒有說出失禮之話。

  鐵心秀土曾弼冷眼旁觀,覺得方少松少年老成,與他弟弟方曉竹邪種直率的脾氣,有同樣使人喜愛之處。他微微一歎道:「孩子,你不要誤會於我,須知那是誰也意想不到之事呵。」

  方少松默不作聲,靜聽鐵心秀士曾弼如何自圓其說。

  鐵心秀土曾弼繼續道:「直到你們婚禮完成之後,那孩子受了傷,我們才發現她不是你那霞妹。」方少鬆口中不說,心中卻反駁道:「這話如何令人置信!」

  鐵心秀土曾弼說到自己在婚禮之前竟未能發覺著了人家道兒,老臉也不由得紅了一紅,話聲一低道:「說起來,我們真還應該感謝那暗中發射『七絕針』之人才是喔……」這句話,在鐵心秀土的概念上可說是順理成章,條理一貫,然而聽到方少松耳中,卻頗有顛三倒四,莫知所雲的感覺。

  方少松忍不住開口道:「老前輩這話,晚輩愚魯,難以理解。」

  錦心紅線曾月霞既不是鐵心秀士曾弼的女兒,他厚不起臉皮再叫岳父,然而禮不可度,乃以老前輩相稱。鐵心秀土曾弼正視了方少松一眼,微微一笑,對於方少松的突然改變稱呼,毫不介意。答道:「因為那支『七絕針』,使那孩子現出了原形!那孩子長得和霞兒一模一樣,別說別人,就是我這個身為霞兒父親的人,如不是看到了她的手臂,還不一樣被蒙在鼓中麼?」

  方少松聽到這裡,不覺張大了眼,恨不得鐵心秀土曾弼三句話並作一句,儘快地把事情始末說出來,鐵心秀土曾弼繼續道:「因為我那霞兒的右臂上,有一顆指頭大小的珠砂紅印,而她卻沒有。」方少松失驚道:「不錯,她手臂上確實沒有朱砂紅印!」

  鐵心秀土曾弼微笑著道:「要不是那支『七絕針』擊傷了她,揭開了她的秘密,只怕一場江湖禍變,便無法防止收拾了」。

  方少松聽得心頭更是一觸,鐵心秀土曾弼接下去道:「那孩子假冒霞兒混進你們方家,如果我們渾然不覺,則在其幕後主使者挑撥運用之下,不只你我曾方兩家可能誤會成仇,武林至尊的聲譽亦將受到嚴重打擊。」

  事情竟是如此嚴重,方少松不禁為之張口結舌,汗流夾背,不知所措地道:「有這等事?」

  鐵心秀土曾弼安慰他道:「總算還好,由於那孩子暴露了身份,促起了我的警覺,經過兩年的暗中調查,對事實真相已略有眉目,且也有了應付之策。」

  方少松低頭沉思,回憶往事,以印證鐵心秀土曾弼所說的話,他聰明才智不下其弟,略一分心中已有所得,這時更聽鐵心秀士曾弼又道:「孩子,你不覺那孩子的所行所為,沒有一點我曾家的作風麼?」方少松再無疑慮,劍眉一軒,道:「老前輩何以相瞞晚輩至今,這一點,好使晚輩懊喪!」鐵心秀土曾弼低低一歎道:「江湖險惡,鬥智鬥力,各盡其極,我若不沉著應付,假裝糊塗,武林禍變又豈能延緩至今。」

  方少松癡癡的又想起了許多事情,真恨不得把錦心紅線曾月霞一掌劈死,他越想越氣,一頓足氣憤地道:「我去找她算帳」身形一閃,朝房外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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