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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同時,這段日子裡,王玉蓮也從玄音仙子口中,得知了不少有關廬山的情形。

  原來武林至尊共有六位兒女,其中玄玄倩女羅惜索所出者三男一女:

  長子沈維忠,繼承沈家正宗。

  次子過繼外祖妙手仁醫蔔家,改姓蔔,名維孝。

  三子過繼岳祖『離火令主』南明一劍羅拱北,改姓羅,名維仁。

  六女沈菁菁,是全家的寵兒。

  玄音仙子覃英僅生一男一女:

  女名芩芩,排行第四。

  男排行第五,繼承其舅家香煙,改姓覃,名維愛。

  按同門同輩算起來,王玉蓮應居第七,是唯一的外姓傳人,這種不世的奇緣和恩遇,大大地激發了王玉蓮的上進之心。

  三年易過,江湖隱禍,已越發惡化明顯,師徒二人這時都有了思家之念,也正當王玉蓮藝業學成,需要出外歷練的時候,於是,玄音仙子覃英回了廬出,王玉蓮則返回岳陽家中,省視雙親。

  王玉蓮心中舒暢,覺得這個世界對她實在太好了,一路之上,沒有她看不順眼的東西,他雖喜歡惹事,卻沒有插手的機會。不,是因為她自己心情愉快,把許多看不顯眼的事,都看得順眼了。

  她唯一牽掛的,只是這三年來竹哥哥的情況如何?方家假嫂嫂後來又如何?這些問題,在她學藝時雖也不時想起,但也僅只想起而已。現在,她已有了面對這個問題的力量,因此她恨不得一步便跨回岳陽。

  踏入湘境,她趕了一個通宵的夜路,晨光微曦裡,岳陽城已然遙遙在望,她熱血沸騰,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目含淚水,心中的快樂,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她進入了岳陽城,直奔家門,走過方家院外時,不自覺地向門內瞄了眼,只見方家內外氣象全新,似乎在這三年之中,不但沒有遭過逆心之事,而且還有蒸蒸日上之慨,一絲寬慰的甜笑,浮現她的唇角。正待向自己家門撲去,一偏頭,忽見方府院內縱出一條人影,她仔細一看,幾乎脫門叫出聲。

  原來那黑影正是方小竹,她的竹哥哥。

  方小竹偏偏沒有見到她,一閃身,便向城外奔去。方小竹的倉惶之狀,立即激起了王玉蓮的好奇之心。她再不出聲招呼,暗下忖道:「竹哥哥這般匆忙,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不羈的小野馬,好奇心一起,竟打消了回家之念,返身追蹋下去。路上,她更發現方小竹的身法奇快,功力遠勝往昔,私心既喜且慰。

  但當她奔上峰頂,看到方小竹和一個天仙般的少女站在一起時,不由一陣昏眩,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總算乃師玄音仙子三年教育之功,沒有白費,眼見此情,居然能壓住心中的憤怒,沒有立即發作,只在一旁偷看。越看越氣,終究忍不住,一句冷語,驚破了方小竹和陳菁的好夢,情憤已經難堪,尤其使她心驚的,是她由『天蠶絲羽衣』上,發覺這個被她以嶄力威成重傷的情敵,更就是自己的六師姊沈菁菁。

  她雖未與六位師兄妹見過面,但從恩師玄音仙子的口中.卻早已對他們每個人瞭解了一個大概,更深知由於師門威望顯赫,師兄師妹們行道江湖時,往往化名改姓,以隱瞞身份。這位化名陳菁的清麗的少女,不是六師姐沈菁還是誰呢?

  她身受玄音仙子覃英成全之德,如今大恩未報,反倒先擊傷了她的愛女,這種過失就是有一萬個理由,也無法表白消罪,於是她在痛心疾首之下,便作了讓情的決定,懷著哀怨的心情,離開了她魂纏夢繞的竹哥哥。

  現在,她只希望儘快回到家中,叩拜雙親之後,立即隱姓埋名,遠遁廬山,終生懺悔,以贖罪行。

  她原來是一匹任性不羈的小野馬,這時頓失方向,莽撞之氣更是畢現,身形閃動之間,顯得火棘棘的。

  她已經奔到峰下,再越過幾道山巒,便是平地了。經過了這陣急奔,總算消減心中不少歸結,她回頭向峰頂看了一眼,一陣傷心,如潮的淚水,濕透了衣襟。她舉袖抹幹眼角,正待繼續趕路,不意急於此時,左側不遠的樹叢之中,忽然傳出一聲嘆息。

  她正氣無可出,一見有人暗中搞鬼,當時秀眉一橫,身形電射,朝那樹叢猛撲過去,口中同時嬌叱道:「不開眼的東西,給你家姑娘滾出來!」身到掌出,恨不得把那嘆息之人擊斃當場。

  但見功力所至,枝飛葉濺,塵土飛揚,威勢好不驚人。可是搜視之下,卻是一無所見,她秀眉一挑,不由更是有氣。

  驀地,就在她身邊,那蒼老之聲又起道:「姑娘怎麼這般狠毒,平白無故便起了殺人之心,要不是老朽還有幾下子,豈不完了嗎?」

  王玉蓮聞聲一驚,飛身疾退,舉目向前看去,只見一個臉瘦脖子長,身裁有似竹竿,穿著藍色長袍,面色清瘦的老者,正在向自己點頭微笑呢。

  這位老者長相雖不太順眼,卻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尤其他那笑容,更使王玉蓮發不出強橫之氣來。不!與其說是那老人的笑容,消去了王玉蓮的怒火,不如說是王玉蓮自己的眼睛,給他自己下了警告。果不愧是玄音仙子覃英的傳人,每遇特殊情況,總能方寸不亂,認清情勢。

  須然,此老者躲過自己全力一擊,已顯身手非凡,更能無聲無息的欺近自己,其功力顯然還遠在自己之上。她沒有懼怯之意,但面對這等高人,卻不能不多斟酌,慎審應付,是以目視對方,不言不動,一臉不在乎之色。

  那老人見好就收,不再提起令人不快之話,笑口一開問道:「姑娘身手不凡,武功招術,頗似我一老友路數,可是就我所知,我那老友除了自己兒女之外,並無其他傳人,此中原因,姑娘可否為老夫一道?」

  聽他這種口氣,顯然還是與師門有淵源的長輩,王玉蓮不由暗自慶倖道:「還好我沒有過份冒失,否則丟人現眼不說,豈不又要闖禍了?」

  但她並不立即說出師門來歷,卻反問那老人道:「不知老前輩所說的老友是那位老前輩?」

  那老人精光一閃,在王玉蓮候上掃了了一陣,似乎覺得她並不簡單,接著微微一笑道:「我那老友,在武林中是大大的有名……只是我說出來,姑娘可別笑我自抬身價。」

  王玉蓮見這老頭如此拘泥,不由甜甜一笑道:「晚輩又不是小孩子,老前輩只要所言非虛,何必顧慮?」

  那老人道:「看姑該這副刁鑽性格,老夫越發相倍所作猜測不會有錯了。我所說的那位老友,便是當今武林至尊沈大俠的二夫人,玄音仙子覃英。不知姑娘是何時拜在她的門下的?」

  王玉蓮心神一凜,暗忖道:「看樣子他說的不假!」但仍不放心地追問道:「晚輩王玉蓮,正是恩師玄音仙子門下,請問老前輩在下如何稱呼?以便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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