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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白衫老者一把落空,旋身複上,雙掌貫足內力,交錯攻出,動作疾迅無比,勁風呼嘯,威勢如巨浪排空一般,猛撞過去。

  龍天翔耳聞急嘯盈空中,隱隱挾著風雷之聲,面色登時一沉,敢情又是他馳名天下的「雷霆掌」法,掌勁之大,並不遜其本人。

  龍野真是又驚又駭,身形一轉,輕飄飄地閃開數尺,人家三番二次救自己,恩同再造,勢必不能還擊,但當他想到老者奉命摘下自己首級之時,以對方這份精厚功力,自己若靠閃避,不使絕學,極難抵禦得住,眼前殺身之危。

  白衫老者冷哼道:「你敢如此對待老朽?」雙掌一分,左戳右劈,招數淩厲兇猛,勁風如輪。

  龍野照章施去,側身讓開,白衫老者大喝一聲「著」,右腿猛探出,迅如電光石火,結結實實掃在龍野右腳踝骨三寸之處,登時龍野那龐大身軀有如秋風掃落葉般退出四五步,足下酸疼秀骨,難受之極。

  龍天翔冷眼觀戰,發覺南魔的功力比二年前孤魂峰一戰似又增進了一層,不但攻勢淩厲勁急,而且使力之巧,恰守黃庭,准克之極,難怪區區一腳便把個龍野踢得灰頭土腦。

  白衫老者突然發出一聲輕笑,道:「天縷派武學原來是這般膿包!」說時,振臂搶攻過去,同時又是一聲輕笑,這種笑意極其冷漠,譏刺,像技冷箭插人心胸,任誰也不能忍受。龍野面色微變,但迅即又恢復了常態,衣袂飄響,兔起鶻落,如蝴蝶穿花,一味以小巧功夫,回避對方淩厲急迫的攻勢。

  白衫老者外貌雖毫無表情,其實內心燥急無比,可歎龍野不知他心中真情,還不回招,但陰魂始在旁虎視眈眈,勢又無法傳達,只好痛苦地連連劇烈的攻擊北神龍天翔,一生精心穎悟獲得的「震撼山河十六掌」。

  這套掌法素以剛猛見武林,施展開後威勢確實驚人,直有排山倒海之勢,三丈方圓,潛力激蕩,叫人立足不穩。

  庭中教徒見老者將外敵打得手無還招之力,不由得鼓掌喝采。

  畢天寒暗暗心驚,白衫老者有這份深奧絕藝,實出他意料這外,那江岳山看出龍野心中意思,雖不滿他這種舉措為然,但對這種忍不願與長輩翻臉的寬闊氣度,卻足以使這位眼界奇高的江嶽山為之衷心佩服。

  六把過後,龍野輕巧功夫已漸被激蕩勁漢所圍,但他天生就有這麼一種怪癖,凡是有救命大恩在他身上之人,具皆敬奉有如父母,就是要他性命,亦不敢抗拒。

  白衫老者朗朗大喝一聲,響震四壁,又劈出一掌,排雲驚雷的勁風疾撞而到,倏然睨目一側,星眸中流露出奇異的神色。

  龍天翔目光到處,不禁怦然心動,這是多麼熟悉的眼色啊!雖有十向年沒有見過,然而清晰猶如昨日,那是憐惜的表現。

  他複又凝目細視一眼,還是那種眼色,斷無看錯之理,當下眼中射出奇輝,朗聲大喝道:「龍野你不得自辱龍名威!」聲發九陽鐘嗚,千里俱聞。

  龍野聞聲心中一凜,面露奇異神色,腳下同時換了數個方位,回避開對方兇猛的單力,陡然一提真氣落足如釘,右掌撞出潛勁,猛逼過去,如巨斧開碑一般,淩厲無比。

  白衫老者心中一喜,反應迅捷,知他內力異常深厚,只怕這一拳非自己所能接得住,身軀一轉,讓了開去,掌風掠衣而過。

  倏然清聲一喝,但見了身形有如風裡飛花般輕飄飄一旋,轉到龍野身後,使出一手怪招,腳踏奇門方位,左掌似右而實取左,轉撞龍野背後「地尾穴」。

  這招又快又怪,乃是南魔「落花拳」煞招這一,稍弱之士,實難閃開,陰魂姑是個大行家,看得暗自稱讚。

  龍野自出道以來,大小之戰已是不少,對敵經驗已大有長進,白衣老者這一招的確是未曾見過的敵手,不敢狂妄托大,盡提渾身功力,扭身一旋,快如驚濤駭浪,橫行逆施,把不可移開的身形,硬生生斜挪數寸,拳風微掠衣襟而過。

  雖僅數寸之距,左碑乘勢去如電閃往內直抄過去。

  這一招乃是「奇獸萬宗掌」中的一記「龍蝦逆遊」,不但來勢奇快,出敵意外,而且手法奇奧異常。

  白衫老者一是退路全被龍野九宮奇門步封鎖著,想避開已非輕易之事,再則心中早就富意如此,故作架封不及之態,驚惶地離開「期門」死穴,但覺「氣戶穴」巨震之下,氣血逆攻內腑,咯咯連聲,滿喉鮮血泉湧而出。

  這一刹那間,大大地震動在場之人,包括文武判主俱不由心生驚駭,臉色大變,萬難想到這個弱冠少年,身上居然懷著這等驚人絕學。

  北神龍天翔瞧得心中既感歡喜,又有些詫異,喜的是愛孫武功浩瀚如海,高深莫測,詫的是他從那裡學得自己寄名師父龍麗千單傳衣缽掌法「奇獸萬宗」秘法?

  且說龍野一招得手,驀然如淡煙般退後,抬目忽見白衫老者目光中,流露出痛苦,悲切的神色,使得他亦不禁為之顫抖起來,潛在的錯覺,宛如作了一件違忤人倫的大錯,是以立在那裡發愣,旁惶不安起來,忽覺背後傳來怒哼之聲,一回眸看見引路那紅杉少年怒目瞪視自己,心中更感痛責不由垂下頭來。

  耳畔忽聽格的一聲輕響,白衫老者端跟案前,大聲道:「得下學藝不精,故此挫辱在處敵掌下,不勝俊驚自愧,恭候教主傳論栽罪。」

  陰魂姑冷哼一聲,雖然看出白衫老者最後一招未使全力應敵,但他那身精純深厚的功力,她早就蓄勢藉故要他進人本島特子之活地獄苦磨,達到創教祖師之宏願,惟因苦無籍口,遲遲未達,此刻他自路受門制裁,正是求這不得之事,故此不動聲色,冷然道:「本座素聞你一生縱橫中原南北壁,威名進馳裹宇,難道今日便這樣輕易屈服在一個不見經你的小孩手下麼?」

  白衫老者眼神一變,仰臉大笑道:「小老者昔年雖薄有盛名,但教主難道不知對方乃是天縷傳人麼?」

  陰魂姑面色一變,美眸露出兩道冷電般的寒光,充滿著怨毒,驚駭的神色,盯在龍野臉上,半天,倏然格格一陣嬌笑道:「幸你及早一提,否則本座可大大失敬了!」

  微微一頓,突然一沉臉,嬌如昔花的粉面,霎時有如罩上一層寒霜,冷冷地說道:「敢問江殿主,陸步深未能完成論命,該如何懲治?」

  武判江嶽山不禁面現難色。

  陰魂姑望他一眼,面色一沉,江嶽山瞧得心頭大跳,忙道:「陸步深雖未達成論命,但確已以力「力戰負傷,其罪在力不足,而非有意,接行判十三件規章,一流高手以下者關囚水牢三年,以上者該受地猶苦磨一年,據查,陸步深乃是一流高手之上,此判。」

  陰魂姑暗自冷笑,雖然他極力護著白衫老者,僅判了一年之期,其實此刻只不過多費心力而已,陰魂始自有蓄意,除非那地獄中之犯徒能達到她希望之數,否則將無聲無息的永在獄中。

  定罪後,立即走出四個兇惡肥胖的教徒,白村老者長歎一聲,慢慢起身,那四個教徒正待伸手押他,忽聽身後大喝一聲:「誰敢動他。」聲音極大,把所有的人都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四個教徒同時一掠,轉頭望去,只見龍野精光四射的眼神中,透出熊熊的憤怒火焰,怒目虎視邁步而上,教徒早知厲害,嚇得急急後退。

  白衫老者猛一族身,目光中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意思,卻俱有無比的威力,饒他龍野天不怕地不怕,這時居然為之心弦震顫,怯怯地退下,他微笑一下,轉頭朗聲道:「教主身居一門之主,請勿自毀教規。」

  陰魂姑長笑道:「無勞紫懷,你已敗給外敵,身受教規治到,複敵托你恩賜,該弄無罪,不過他們若與往來,莫怪本座心毒手狠!」

  白衫老者放心的踏向庭外,那四個教徒怯生的望了呆若木雞的龍野一眼,始膽去,龍野愣地愣望著大門,突然感到挺胸的老者,在他心靈上站有極重要的地位,一時之間,若有所失,空空洞洞,外界的一變動如同無睹。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耳邊響起一種慈祥的聲道:「咱們該走了。」

  龍野聞聲如惡夢初醒,側一見,大庭中已慢一片寂靜,遁世門教之人畢已走完只剩下他的祖父和武判江嶽兩人。

  武判江岳山乃教主之命,負責帶他祖孫兩離島,出得庭來,空氣空感新鮮舒適,小湖清波蕩蕩,清涼遍體龍野長吸一口氣,激蕩的心潮又漸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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