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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他頹然嘆息一聲,至今猶未知為何會跑到這個人不知,鬼不覺的深洞裡,他僅記得被一個叫清華大師的老人突如其來,隔空在背上打了一掌,立感心痛如絞,殘餘真氣一散,隨即暈死過去,後來經一位叫野馬大師的,使用內家護方遵神的武學,穿脈,疏暢氣血,才回復了原有的功力,清醒過來。

  往事如同南柯一夢,腦際宛似一張空洞的白紙,什麼也想不起來,雖僅僅過了半天,但他似覺得進入了這個神秘之洞足足有幾年已久。

  穿過那兩隻紅黑相遇,身長六尺,闊若門板的大蜈蚣,那片殷紅如血,映著珠光如紅霞的毒氣,在龍野的眼中跟本不算怎麼一回事

  眼前又是那四個鬚髮蒼然,垂掩全身的花和尚,膝端坐在五爪龍柱之下,嘿,這些怪人整日不吃不喝,死板板地一動不動,不知是幹什麼?忽然,兩道冷申般的光華,掠過臉上,轉頭望去,正是跌坐在西柱下,那位和墳靄可親的野馬大師,這時睜開眼睛,向自己頜首。

  龍野感到他那兩道湛湛神光,具有一種自然的尊嚴和堅定,這種真質使人在困難中,激起淩雲豪氣。

  龍野不自禁地走過去,野馬大師即當年雪夜遊神的老大金野馬。由垂臉的白髮中露出一絲微笑道:「你身上沒感到什麼異樣吧!」

  龍野躬身說道:「謝謝老禪師以本身精純無比的內功,運用真元之氣,替晚輩療治傷勢,晚輩現在精神旺盛,一切如常。」

  原來金野馬不但以丹田內功替龍野治癒心傷,而且還替他穿經導脈,疏氣活血,醫好龍野因刺激心竅,所導致而成的瘋狂之態。

  野馬大師這時緩緩立起道:「你走過來。」。龍野依言而上。

  野馬大師忽然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臉上頓時現出一片喜色,龍野但覺掌心所至,熱氣透體,煞是難受。

  野馬大師緩緩收手,陡然雙眼神光暴射,看得人心中不出頓生寒意,龍野心頭突然一凜,陡聽野馬大師微喝一聲。

  「接招!」右掌按式平推,右掌運勁一抖,掌影繽紛,同時劈下,實中套虛,虛中套實,電閃星馳,眨眼即至。

  龍野先時一怔,繼而大驚,只因野馬大師的攻勢,不但勁力外湧,而且招數淩厲毒辣,簡直是在要他性命。

  龍野心中一寒,本能的立即出招抵禦,電光石火之間,抓住時機,右手撞肘摔臂,左掌颯然劈出「八方風雲」。拍,拍,兩聲脆響,雖然及時化解野馬大師的招數.卻感雙臂酸麻,如撞鐵石,不能動彈。

  但聞野馬大師喝道:「再接一招試試。」

  颯地淩空而起,龍野心神一凜,但見一團人影,有如驚鴻迅雷,帶著秀袂飄風之聲,來勢勁急,破空罩下,推出一股前所未見的淩成掌風。

  龍野目睹野馬大師撲擊之勢,直似泰山壓頂一般,強猛絕倫,心知決難逃出對方勁力範圍,匆急之間,豪情突發,猛然一提丹田之氣,躍起一丈多高,雙掌運足生平之力,使出「強弩神箭」,疾向那排而來的掌風迎去。

  「蓬」的一聲巨響,潛風四生渦旋急起,刮得請人衣袂,長髮,颯颯刮晃。

  龍野的功力雖然可傲視天下,難適敵手,但和金野馬一此則相差甚遠,如何能擋得住這種震動宇宙的全力一擊,但感心頭一震,頭暈眼花,雙腕上骨疼欲裂,身形立即倒射屋去。

  龍野淩空向外飛出,總算他武功精純,懸空一個大翻身輕飄飄落在地上,看他身形雖蹌蹌踉踉,不由自主,但卻沒有跌到現醜,

  雪夜遊神等四,眼瞧龍野竟能硬接野馬大師全力一擊,俱不由大大震駭,清華大師(即當年的冷清華)心中暗自吃驚,今晨要不是龍野舊傷未愈,自己那一掌絕難那般勁易地將他擊倒。

  龍野呆呆地望著眾人,滿臉惶惑羞慚之情,他想不至離世孤洞之中,竟有四位功力高深,天下無比的奇僧,就是他心目中認為功力最精純高絕,已故的天心禪師,難望這四僧的項背。

  野馬大師收斂愕然驚顧之情,慈眉微揚,道:「小檁趙年未弱冠,一身武功卻罕見罕聞,確是良珠美玉,練武的上上之材……」

  龍野養得俊臉泛紅,只知是金野馬大師在譏諷他連兩招都擋不過。

  忽見野馬大師圓睜雙目,再道神光隨即暴射而出,龍野讓他眼神一逼,不禁全身一顫,只聽野馬大師又道:「不過,若論你的武學,防身可應付有餘,但想行道天下,保護洛一穀墓中秘密不被鷹幫搶去,還差著一大段距離。」

  龍野聽得心頭猛然一震,星目睜得滾圓,孤疑頓生,難道這老和沿是神仙不成?善知天文易數,未卦而晚,否則自己心中之事,他怎能瞭若指掌。野馬大師和聲微笑道:「老衲並非神仙,只因他早晨受傷昏迷時,喃喃道出,至於劍鷹幫的厲害,老相雖數十年示履人世,但在四十年前已聽六龍麗千唐姑娘提到過……」

  龍野微微一怔,暗想六龍麗千後這名字好熟,忽見野馬大師收斂笑容,湛落神光,直注自己臉上,鄭重道:「總之,一個人不嗚則已,要嗚必要驚人,才不虛渡此一生,你如想離此處重闖江湖,武功必定得練到絕世無比始可!」

  龍野心中登時作難起來,只因師父言中之意,分明是要收已為徒,若賃金野馬那驚世駭俗的武功,要作他的師父並非過分,但關於這一點,龍野可不能檁專,只因自己乃是天縷派衣缽弟子,豈可不聲不響,便敢投另向一家的門牆,縱使天縷掌門人克毒不責怪他,但他自家也不能安心,這原是武林中大忌之事啊!

  野馬大師是何等人物,眼光一掠龍野猶豫作難之色,立即知他心情,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傻孩子,天縷武常你如能通達一半日,當今武林,已無人能望你頁背了,就是洛一谷雖然才華絕世,無人能擋過他三十招也不過只得真傳之七八,老衲武學府凡,那有資格為你師。」

  龍野越聽越迷糊,野馬大師一又湛湛眼神,忽然視卸甲,觀燈,清華三位大師瞼上一遍,隨之凝注在龍野身上良久之後,才正色道:「小檁越如想出井闖江湖,起碼要能夠接下老衲一百招,而且以一周天為限,若每招過七日,每次增加五十招,如檁越自忖無法辦到,那就委屈尊駕永留洞中,不要出去振天縷門成!」老禪師大贊天縷武學,再說明戰約,實有食深意。

  龍野到底江湖學驗不夠,不知人家這是激將之計,登時氣淩雲,戰情激發,朗聲道:「老禪師如此一,晚輩這就領教……」

  野馬大師微微說笑,右手一擺道:「老衲雖然學武平泛,毫無神奇招數,但總算竭盡一生精力,浸淫其中,光是功力火候,並非老衲誇口,小檁越就難與老衲比擬,何況老衲當年僥倖取得天下第一高手的尊稱,小檁越目前僅得天縷武學之二,三,難接上十招,最好是……」

  微微一頓,轉身指向神案旁的小門,道:「到那裡去凝思武學訣言,加之苦練之後,再出來跟老衲試招。」

  此語一出,卸甲,觀燈,清華等三位大師俱皆霍然立起,鬚髮顫抖,顯然,他們內心都十分激動。龍野間言,鋼牙一挫,堅定地道:「好,晚輩若不能接過老禪師約定的招數,誓不離開房門一步。」

  說著,憤怒地跨步過去,他生具異常冷傲之性,豈能受人這般輕視,但感羞怒之氣,直冒上來,人怒則亂,亂則眼花,龍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揮手就推那綠漆剝落的小門。

  但那扇門乃是口百煉精鋼鎖著,推幾推,並未推開,反而由門縫處透出一股奇腥撲鼻的異味。

  龍野微微一愕,野馬大師恐他請忖出裡蟠些什麼東西,而生怯意,自毀諾言,忙道:「小檁越如怕吃苦,不願成為人中之龍,老衲並不勉強,強人所難!」

  龍野由那腥味中已揣測出房裡蟠有極厲害的毒物,但好勝倔強之心,操縱著勇往不退的性格,豪聲朗笑:「禪老師話中隱含禪機,晚輩雖不懂佛理,但還略知一諾千金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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