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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月正中天,時間已然不早。

  目的已達,強敵已遠,心情這鬆懈下來,便感到饑餓疲倦。

  沒路所經,雖也有不少村鎮人家,明知鐘霄就是未死,也沒有能力追趕自己,但心理作用仍然沒敢停留下來。

  這時想到食宿問題,四處空曠,卻又沒有了人家,無可奈何,只得鼓起余勇,續向前行。

  倏然,一陣衣袂飄風聲響,突告傳來。

  他吃了一驚,以為鐘霄竟然追來。

  略一瞥掠,便隱在幾棵樹後。

  月光下,現出一條人影,輕功竟然不弱。

  「小子,你還想逃?」

  聲音蒼勁,內力渾厚,顯示造詣不凡。

  隨知話聲,後面又出現了一條人影。

  兩條人影一前一後,逐漸接近翁如松藏身之處。

  兩人面貌翁如松看得清清楚楚。

  前面逃的是一個清秀少年,二十歲不到。

  後面追的是一個六旬左右老者,留著一撮山羊須,已然花白。

  懸著的一顆心這才釋然。

  他已看出老人追的那個逃奔中的少年,與他毫無關係。

  只不過二人之間發生什麼糾葛?

  前面逃奔中的少年,想已知道無法擺脫後面老人的追蹤,索性轉身站定,不再逃跑了。

  老人瞬已到少年面前,嘻嘻笑道:「怎麼樣?我說你跑不掉,就是跑不掉,現在該服了吧?」

  「哼!你別以為少爺跑,就是怕了你!」

  少年倔強的答。

  老人不惱不怒道:「我老人家就是喜歡這樣有骨頭的人,有種,有種!」

  依舊嘻嘻帶笑著說。

  「誰要你喜歡?」

  看樣子兩人像在鬥氣,不像有什麼仇怨。

  老人又已開口。

  「看你的樣子,也像學過幾天功夫,這麼辦,三招之內老夫如若制服不了你,甩手就走,否則……」

  「否則怎麼樣?」

  「就得跟我走!」

  「三招之內,如若落敗,就是死在當地,也不會跟你走。」

  少年說得斬釘截鐵,堅決已極。

  老人雙眉一陣軒動,又將怒氣忍下和緩說道:「拜我為師有什麼不好?我絕將所學傾囊相授,一定不會虧待你。」

  聽了半天,原來是老人動了愛才之念,想收這個少年為徒,那少年不肯。

  天下竟有這種怪事。

  翁如松不覺好笑。

  真象既明,他更不願輕於現露形跡了。

  「好吧!我就接你三招試試。」

  「你是說答應了?」

  「沒有那麼容易?」

  老人先是一喜,聽了這句話後,笑容頓斂,又道:「那麼打完再說,進招吧!」

  少年像是早已有了對策,聞言便道:「有禮了!」

  話聲中,右手曲指如鉤,已遞到老人胸前。

  閃動幻化,已變成十數雙爪影,籠罩住老人胸前五大要穴,強烈的指風已使老人所著衣衫波動不已。

  出掌、換式,快、准、狠,做得恰到好處。

  老人待爪風沾衣,始才應變。

  雙腿停立原地不動,上身微向後挫,驀提右手,便向爪影中抓去,口中並還喝道:「擒龍爪,神醫楚賢家數,只是火候還差。」

  老人確不等閒。

  少年一式出手,他便能喝破武學家數。

  提起的右手抓向少年腕脈,勁、快、狠、辣,較之少年高出許多,無怪他口出狂言,要收少年為衣缽弟子。

  少年出手之前早已打好腹案。

  自知武學功力均遠遜于老人,不能力敵。

  但他此行外出原有急事,無端被老人攔住,糾纏不已,心裡至為焦灼。

  現聽只有三招,不免興起少年好勝之念,與僥倖一逞之心,以求急速擺脫面前老人,回家覆命。

  自知不敵,招式那敢用實。

  故老人右手提、抓雖快,他已先一步撤招換式。

  收右爪,出左掌,拍老人章門。

  老人右手抓空,少年已經變式,他伸出的右手並不收回,順勢下滑,改為玄烏劃沙,帶著破空的嘯聲,橫截少年左臂。

  遽知少年這式也是虛招。

  老人變式應敵雖快,但少年已又點足,飄退丈外。

  老人兩招落空,已感覺面前這個少年武功雖不出眾,但卻賊滑無比。

  「還有一招,再不能勝,就不准再糾纏我了。」

  老人還沒想出制敵之策,耳中已傳來少年得意的話聲,立使老人心中有了警惕。

  如果這僅剩的一招,不能將少年制住,收不到徒弟事小,傳將出去,豈不聲名掃地。

  他心中既已有了這種想法,並不敢再行托大,暗中已凝功蓄勢,準備一舉制服少年。

  不想少年再不近身進招,遠立丈外,劈空就是一掌,口中並還得意的說道:「留神,最後一招來了!」

  「小子,你這是找死!」喝罵聲中,老人也劈出一掌。

  少年這掌是雙掌平推,顯已用足全身功力,自也有幾分威勢。

  老人確是喜愛這少年的聰明資慧,故雖也亮掌相擊,卻僅是用的單掌,勁力也只發了五成。這樣一來,卻又中了少年的預計。

  少年好像摸准老人心理。

  就在兩從掌風接觸的瞬間,已暗中卸去幾分功力,避免硬接實架,餘下幾分勁力,在與老人掌風接觸的霎那,藉勢飄身,向後掠退,空中轉身,意欲逃逸。

  少年一再使用狡猾,引起老人憤怒,況與聲望攸關,想也未想,就在掌勢未盡,少年已自轉身之際,遙空向少年背後按去。

  「多承……」

  少年以為已脫出老人掌勢範圍,逃逸有望,譏諷之言不由信口道出,不料「相送」二字尚未出口,忽感背後如遭重擊。

  一陣血翻氣湧,真氣立泄,人也墜躍下來。

  老人見狀,頗有悔意,立刻躍到少年身前,關切問道:「傷得不重吧?」

  少年狠毒的望了老人一眼,恨聲說道:「不用你管!」

  老人聞言,不以為忤,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拔開瓶塞,傾出一粒丸藥遞向少年,歉意說道:「趕快把這丸藥服下,調息一陣就不礙事了。」

  少年頭既未抬,藥也不接,沒好氣的答道:「我還死不了,用不著你多操心!」

  老人凝立當地,半晌無言,終於收好藥瓶,望了少年一眼,悵然走了。

  翁如松看至此處,至為感慨。

  老人強迫收徒,固然不對,少年倔強傲慢,似也過分。

  方欲繞道走去,轉念一想:「儘管少年態度不善,但現已負傷,身為俠義道,怎能袖手不管?」

  忙從樹後走出,到了少年身側。

  少年胸前已為鮮血染汙,顯系傷得不輕,現正行功自療,故對翁如松來到近前,猶自無覺。

  翁如松立即掏出一顆師門靈藥,納入少年口中,又以單掌輕撫命門,輔助其運化。

  少年行功正當緊要關頭,微覺一股清香入口,順喉而下,命門穴上也有一股巨大熱力源源向體內輸入。

  他雖已意識到必然有人相救,但卻不敢分心旁顧,導致更大危險。

  想必藥力神奇,輔助之人功力深厚。

  約莫半個時辰,少年已自痊癒,由地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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