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福神小霹靂 | 上頁 下頁


  這些念頭在他這個老江湖的腦海裡,也不過飛快的一轉。

  翁如松已又問道:「既然彼此無仇,何故率眾相害?」

  是啊!「無仇」兩字是自己口中道出,如今被問,又怎麼答覆呢?惱羞成怒之下,憤然喝道:「小子,你太聰明了,要想知道真象,只有到閻王那兒去查問了。」

  這老賊果然狡猾無比,被問得答不出話來,只有搶先出手以遮掩窘態。

  他既已對翁如松有了概略的認識,準備出手,早已功貫兩臂,話聲未完,陡然提掌,推出兩股勁風,破空銳嘯,刺耳驚心。

  在他想像中,自己五十年的修為,相隔這麼近,又是出奇不意暴施煞手,縱然對面少年功力再高,也必在自己這八成勁力的一擊下陳屍當場。

  殊料事實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如意。

  翁如松雖無打鬥經驗,也不知道這群惡徒的來歷和功力高下,但幾天來的經歷,卻使他對於這群惡徒也有不少的認識,那便是兇狠毒辣,為達目的,什麼卑鄙的手段都會做得出來。

  尤其鄧愷這個老賊:在八人之中那種驕狂不可一世的神氣,像八臂瘟神韓章那樣積年巨寇,還對他必恭必敬,想來武功聲望都必不小。

  面對如此強敵,那敢輕忽大意。

  他雖在與老賊對話,動用智慧想得到一點事實真象,可並沒放鬆戒備,兩雙如電精眸,更一瞬不瞬的瞪緊老賊的那副削瘦的面孔之上,尤其是那一雙綠光閃閃的凶睛。

  牟尼神功也早已運布周身,以防猝襲。

  眼是心之窗,心有掉以輕心,不知不覺就會從眼神之中表露出來。

  他緊瞪著老賊,觀察老賊臉上神情變化,就是這個道理,而且他已觀察出老賊在想著惡毒的主意。

  但他卻沒想到,以老賊的身分名望,也會做出這種無恥的事來,對於一個年輕後輩竟猝施偷襲。

  幸而他早已提高警覺,有了戒備。

  老賊掌勢出手,勁風銳嘯,勁力極強,翁如松不知自己的修為是否敵得過這如山一擊,是以不願硬接,佛門大挪移步法神妙無方,一飄一閃便自旁移丈外,非常優美從容的便已避過這致命的一擊。

  老賊掌勢落空勁力未消,竟將第一間上房後房山擊塌了一大片,「轟隆」「嘩」連聲巨響,磚瓦齊飛,塵土上場數丈。

  翁如松一聲冷笑,不屑地道:「武林前輩,成名人物,手段不過如此,可悲亦複可歎!」

  言事失機於前,如今偷襲又告無功,翁如松用話再一譏諷,老賊臉皮再厚也覺得光彩盡失,難再停留下去。

  他方想招呼同來黨羽退走,一回頭不由得驚懍至極,再也不敢停留,一跺腳,一聲不發飄身上房,狼狽逃去。

  原來就這片刻工夫,他所帶來的三個匪徒,也被翁若梅趁著牆塌屋倒,三賊回頭的刹那,縱出房來點了死穴,結束罪惡的一生。

  鄧愷一言不發,突然遁走,頗出松、梅二小意料之外。

  他們那肯就此讓他逃脫。

  等到先後追蹤到了房上,一步之差,老賊已遠出十丈開外,去如疾矢,看他奔行的方向仍是府衙那一面,縱然隨後追到,也不能進府衙捉賊,只得作罷。

  朱坤這時也已走出房來,幫助二小將已死六匪堆在一起,準備就地挖坑埋。

  翁如松則解開那高瘦匪徒的暈穴,想追究詢心中一切疑問。

  忽然一個極為清晰的聲音,傳入三人耳鼓,道:「娃兒,你們闖了大禍了,還不快走,官兵馬上就到,不能亂造殺孽。」

  這是一種至高氣功,傳音入密,顯然有高人隱身近處,看清一切,發話警告。

  三人循聲查看,星月滿天,涼風習習,那有絲毫人影。

  「前輩既肯指示迷津,何不現身,容晚輩拜見。」

  翁如松也以佛門功力「佛陀心語」,向話聲來源發話請問。

  話聲又起:「欲明真象,速去伏牛。」

  語罷寂然。

  翁如松再又問了一聲,沒有得到回答,知已離去。

  略經計議,便將那個高瘦的匪徒處死,遵照隱身高人指示,連夜離開了開封府,奔向伏牛山。

  這一次為了隱密行蹤,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舍開官道專走小徑。

  好在這一帶地勢朱坤極熟,倒不會迷失方向,多走冤枉路。

  他們所走的路線是斜奔朱仙鎮,經禹縣、交縣,穿過了魯山,便可到達伏牛山下。

  因有朱坤同行,翁如松兄妹不能放開腳程。

  這時三人已換了鄉農裝束,目標已不顯著。

  一路上專找村鎮落腳,絕不在大的城市留宿,每當人前,更隻字不提有關的事。

  過了禹縣,逐漸按近山區,人煙稀少,地勢也時見丘陵。

  幾天之後,距離開封已遠,戒備之心無形中已鬆懈下來。

  三個人都想早日揭穿謎底,翁如松兄妹思念父母,更為心切,現見人煙稀少,便想緊趕一程。

  也沒有誰先提議,就好像心靈中早有默契,一人步履加快,其餘的兩位也自然而然的快了起來。

  正行間,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自後傳來,三個人也沒在意。

  「呼呼」兩聲,兩匹馬帶著一溜煙塵,擦著三人身邊而過。

  馬上人在擦身而過的霎那,還回頭看了三個一眼,其中一個還輕「咦」了一聲。

  像是有什麼驚奇發現,可並沒有停馬,轉瞬人馬漸去漸小,終至不見。

  三個人在馬上人回頭看的時候,也把馬上人看得十分真切。

  那是兩個武林豪客,背上還都背著兵刃,眼含煞光,一臉橫肉,一望而知絕非善類,不知他們有什麼急事這樣趕路,回看自己三人,「咦」又是什麼意思?

  前騎甫逝,後面又傳來鐵蹄蹭地聲響。

  有了前騎經驗,免再引起後面來人注意,三個人立將腳步放緩,讓在路邊。

  後面來的人一共是十二騎人馬,很快的就過去了,果然沒有人注意他們。

  三個人意會前面不是有武林豪客隱居的地方,便是將要發生事故。

  以過半晌,見後面再無來騎,立又展開腳程向前趕去。

  一路上蹄痕宛然,正與自己行進的方向相同,直到郊縣,也未將前面人馬趕上,因與自己一行無關,也就放過。

  第二天再奔魯山,也未再遇上這批人馬。

  過去魯山,再有不到一日行程便是伏牛山脈。

  目的地眼看就要到了,三個人不免又緊張起來,不知將要遭遇的又是一種什麼景象?

  為了要應付這不可預知的未來,當夜便在魯山落宿,準備養息一下精神,好有餘力迎接突發的事變。

  晚飯後略談片刻,便各自回房休息。

  翁如松兄妹武功雖有相當成就,一般江湖武師已難望其項背,但距武術最高境界還有一段距離,故每晚均要坐息一段時間,參修師傅禪門功力,然後方才就寢。

  今夜自不例外。

  待等功行三轉,翁如松醒來之後,靜夜中忽聞有喝叱打鬥聲響,問續傳來。

  他出得房來,躍上屋頂,循聲展望。

  西北方已有火光升起,距離約在十裡開外,立刻想到或與昨天所見的人馬有關。

  他想關照一聲妹妹,再行趕往查看究竟。

  但翁若梅行功正在緊要當口,朱坤也是一樣,這可使他作了難。

  父母消息不可知,親骨肉現只有兄妹倆,自己如於此時離開,萬一有什麼意外,那可怎麼得了。

  朱坤雖是剛識不久,但翁、魏兩家淵極深,魏家血仇如今全聚在朱坤身上,而且朱坤本人也是義氣幹霄的漢子,也不容不顧而去。

  權衡輕重,他只有再守候片刻。

  翁如松兄妹雖是一師相傳,但若梅畢竟是女兒身,年紀也比較小,故兄妹之間功力也有距離,不過所差,差不太多。

  等待,真是急人的事情,雖只片刻,在他卻像是過了很久。

  昨天所遇的那群江湖客,看樣子不像是什麼好人,如果今夜鬧事果是他們,那麼相對的,遇事的這一家,就一定是正派中人了。

  身為俠義中人,碰上這種事如果袖手不管,好可于心難安,如果去遲了,讓壞人得了手,豈不和袖手不管差不了多少?

  他著急的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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