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福神小霹靂 | 上頁 下頁


  究竟是什麼人要追殺他們呢?他們不知。

  由於前天夜裡,除朱坤外,魏子雲一家幾已全被殺害,暗中行兇的人始終沒有露面,他們認定這開封城裡可能有追殺他們的組織。

  為了揭開這兩宗謎底,找出這個暗中主持一切的主凶進行報復,不得不先逃脫敵眼,隱密行跡,而後才好做探查的工作。

  如何才能逃脫敵眼,隱密起行跡來呢?

  幾經商磋,終於才想出目前的這個辦法,明著離去,暗中回來。

  這個辦法雖然不錯,但也非常艱苦和困難。

  臂如說飲食起居在就使他們感到極端的不便。

  再就是探查工作,白天不能露面,僅靠夜裡活動,便不易達到他們的理想。

  但是為著上一代的仇恨,為著本身今後的安全,他們不能不這樣做,再苦、再難也只有咬緊牙關忍受下來。

  這所房子是翁如松兄妹的兒時故居,滿目荒涼,不禁觸景生悲。

  父母的音容笑貌已然模糊不清。

  這也難怪,他們從師的時候是在十年前,那時他們才只五六歲,五六歲的孩子究能記得多少事呢?

  十年了,經過這漫長的歲月,他們仍能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已經就不容易了。

  師父的言語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孩子,你們的父母仍在,只是……」

  師父學究天人,深通數理,他們也相信師父,但在沒有得到確實消息,沒有見到本人之前,心中惴惴自也是人情之常。

  何況他們都是天性敦厚,而不是涼薄子弟,傷感又何能免?

  如今面對著荒涼的故居,緬懷兒時歡樂、父母音容,兩行淚珠早已澈然順頰流下。

  師父、師弟的骸骨未寒,師母、師妹是否已逃脫毒手?行蹤何處?

  每一件事都使他有錐心絞腸的疼痛,他讓熱淚在眼眶裡打轉,抑制著沒有流出來。

  半晌,他沉痛的道:「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先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是的,大哥。」

  三個人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院中景物不可破壞,盡可能不要留下一絲痕跡,敵人中不乏江湖老手,在失去我們遺跡後,說不定也會摸了來。」

  翁如松兄妹深覺朱坤所說不無道理,提氣輕身,恍如隨風柳絮,在衰草梢頭,一藍一白,有如兩朵浮雲般的飄忽而過,點塵不驚。

  朱坤亦展草上飛行輕功隨後跟蹤,卻沒這般從容,十丈過後便得落地一次。

  三個人查遍各處院落,尚未發現有人來過的跡象,除將決定留宿三間上房,內部略作打掃,其餘各處連蛛網都不輕動一下,儘量保持原狀。

  就是留宿在房間以內,也只將坐息之處的積塵除去,用不著的地方也不多動。

  當夜幕深垂的時候,三個人已養息調神,精神異常充沛。

  他們不但準備了乾糧,也準備有臨時化妝的衣服,那是三套一般的常裝,即或被遇見,黑夜之間不仔細留意,也不會被人認出本來面目。

  初更一過,便即展開行動。

  三個人武功不一,朱坤最弱,遇上強敵,就像那夜暗殺魏子雲的神秘客或是八臂瘟神一類的人物,自保都有問題,那裡還能進行探查工作。

  若梅是個少女,江湖經驗毫無,單獨行動也甚可慮。

  有了這層顧慮,雖有三人卻不能分頭行事。

  他們把全城劃為三個區域,每天探查一個區域。

  探查的物件,是庵觀、寺、院、豪紳、縹局,以及會使暗器的武林人士。

  朱坤在開封一住五年,對於這一方面自然是瞭若指掌。

  一連三夜,一點可疑的破綻也沒有查到。

  不過留在魏子雲家裡的那些屍首,他們發現已被入搬走,大門上和翁家一樣,也被開封府加上了封條。

  於是搜查的範圍,擴大到城外。

  第四夜,按時出動。

  「我就不信這三個雜種能夠飛上天。」

  這句話的聲音自一家豪華酒樓,一個臨街的座位上傳出,聲音雖然低沉,中氣卻很充沛,是以聲可及遠,顯示出自武林人物之口。

  適時樓下正有三人經過,全部聽入耳中。

  這三個人急步走過酒樓。

  幸好初更已過,路上行人已少,且有部分店鋪已經打烊。

  适才過去的三人觀得一個機會,飄身上房,隱在房脊後,耳目並用,注意這家酒樓和樓上的酒客。

  樓窗緊閉,但見人影搖晃,難窺人數及他們的各自面貌。

  樓上續有話聲傳來:「都查過了?」

  「西至鄭州,南至朱仙鎮,北及黃河渡口,都查問過了,全沒見過這樣的三個人。」

  「這裡呢?」

  「城裡城外大小客棧都查遍了,也沒有這樣的客人。」

  「這就奇怪了。」

  「哼!」

  這個聲音仿佛出自九幽地獄,冷得使人肌膚起粟,顯然是個可怕的人物。

  「鄧老有何所見?」

  「兩家凶宅也查過了?」

  隱身房脊背後的三個人,聞了姓鄧的這句話,嚇了一跳。

  翁如松對於朱坤能有先見之明,也暗中心折。

  那個起先向姓鄧的發問那人,再沒說什麼。

  以後便是一些不相干的話語。

  三個人始終靜伏不動。

  酒宴散了。

  酒樓發出了聲響。

  酒樓門口陸續走出來八個江湖客,其中只有八臂瘟神韓章是熟悉的面孔。

  兩個瘦削老人走在最前,當系此行之首,也為松、梅二小和朱坤所注意。

  這兩個人,高的一個約有七尺,比其餘的人更高的一個頭,面孔煞白不帶一點生人氣息。

  矮的一個和韓章差不多,面孔是鐵青色。

  很明顯的,兩個人都練的是陰毒的功力,只不知那一個是那姓鄧的。

  一行人順著大街向東走去。

  直待這群人走出一箭之遠,如松兄妹和朱坤才遠遠的隨後跟蹤,不用說,他們跟蹤有目的,是想探出這群人的落腳之處,再計其他。

  這群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開封府的府衙,落腳的地方是查出來了,也使追蹤的三個人愈發的陷於迷惘。

  守衛的兵丁對這群人都執禮甚恭,從這點看,這群人中必有身分很高的人在內。

  這個人是誰?

  他是什麼身分?

  何以江湖客會與官府有關?

  一連串的問題都無從索解,而且更困難的是他們隱身於官府,使翁如松等三個人頓感下手為難之苦。

  對付江湖客還可以憑武功分強弱。

  對付官府那卻不易了,弄不好形同叛逆,到那個時候真要感到立身無地了。

  忽然一個靈感閃過翁如松腦際,立刻招呼身邊二個趕回廢宅。

  回到廢宅,朱坤沮喪的道:「問題愈來愈感棘手了。」

  「不,朱大哥,我不這麼想。」

  朱坤看翁如松說話時的神情極為興奮,像是滿有把握似的不由詫異問道:「松弟有何高見?大哥倒要洗耳恭聽。」

  「說出來也算不上什麼好主意。」

  「你先說說看,不成時我們再商量。」

  「在酒樓姓鄧的所說的話,大哥也曾聽到?」

  「你是說守株待兔?」

  「正是這個意思,如果在府衙鬧起來,勝敗都對我們不利,在這裡情形便不相同了。」

  「松弟,你再斟酌一下,已現身的八個人無一庸手,尤其那個像鬼一樣的東西。必練有陰毒的功力,如果沒有把握不妨先退出去,再想別的辦法。」

  「不,放棄了這個機會,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大哥如不介意,不到必要的時候暫且不要現身。」

  「你是說……」

  「大哥不要誤會,我只是說這所廢宅是我的家,先由我和梅妹應付比較好說話。」

  「好,一切全聽你的,且先養養精神再說。」

  四天來他們全都沒用燈火,這一停止談話,廢宅恍如一幢鬼屋。

  時間在靜寂中悄悄的溜了,人在靜寂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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