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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是非老人蔡功亮給了駱人龍一隻獅頭指環,要駱人龍戴往右手小指上,同時告訴駱人龍,他有十個過命交情的好朋友,分散在各地,隨時都可幫駱人龍的忙。

  而這獅頭指環,便是取信於他們的證物。

  接著,是非老人蔡功亮又把他十個好朋友的姓名住址詳盡地告訴了駱人龍,要駱人龍牢牢地記在心中。

  駱人龍的記憶力極強,微一運神,便完全記住了。

  不過,這還是因為駱人龍沒有仔細去想是非老人這十個朋友的分佈地區,否則,他就更要感激是非老人對他的好意了。

  —宵過去,第二天,駱人龍又一個人上了路。

  武林中的消息傳得真快,駱人龍所化裝的游方郎中,未幾即被人家盯上了,大約由於好手尚未到齊,所以盯住駱人龍的人,並不敢招惹他。

  駱人龍也夠機警,不久便被他警覺了這種處境,於是就在無人之處,又改了一次裝,由游方郎中,搖身一變而成了一個負笈遊學的書生。

  面具改戴了貌似徐少麟的那—付,因為這—付比較年輕,更適合他現在的身份。

  駱人龍原沒有什麼江湖習氣,這一改了裝,還真象一個十十足足的讀書人,果然就擺脫了那些不散陰魂。

  駱人龍不是一個盲目從事和輕舉妄動的人,對於三堡四派的策略,他在心中雖有了一個新的構想,同時並有是非老人于暗中協助,可是,他覺得還是有回到蕪湖去和黑煞手鄭昆、紅柳莊的莊主們慎重計議一番的必要。

  因為,黑煞手鄭昆等人以他馬首是膽,他的行動不能不給他們一個瞭解。

  所以,駱人龍便決定先回蕪湖去,待各方連系好了以後,再開始對三堡四派實行無情的致命打擊。

  一路平安無事,這天到了商城。

  由於一路平安無事,眼看不久就可回到蕪湖去了,駱人龍緊張的心情,不由鬆懈了不少,他走進一家有名的酒樓,獨據一隅,叫了四兩白乾,輕斟淺酌起來。

  四兩酒還只喝了一半,驀地,一聲大喝過後,由樓下傳來:「要飯的,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種地方,你夠資格進來麼?」

  一個昂揚的童音,不服氣地道:「老子有錢,你能不讓少爺進去麼?」

  夥計一聲嗯,即再無下文,大約是被對方用銀子睹住了嘴巴了。

  接著一陣梯梯拖拖的聲音到了樓門口,只見一個又髒又小的叫花子上得樓來,大搖大擺地一直走到駱人龍旁邊一張空桌上一坐,蹺起二郎腿,大嚷道:「拿酒來,少爺是先給了銀子的。」

  駱人龍覺得這聲音似乎非常熟悉,凝眸向那小花子看去,卻因那小花子臉上油泥太多,一時認不出他是誰來。

  正納悶間,忽覺眼前一花,筷子旁邊已多了一個小紙團。

  不用想,駱人龍也知道是小花子彈來的,想向那小花子打招呼,那小花子卻根本不理他,把臉別向一邊,望著一個大胖子只樂。

  駱人龍只好展開紙團,用手壓住,從指縫裡看去。

  只見那紙條上歪歪斜斜地寫著:「我是少麟,半頓飯後,西城外土地廟見。

  駱人龍知道徐少麟不願與自己當面相見,必有原因,自已正有許多話要問他,於是便匆匆地算了帳,尋路出西門,費了不少時間,果然找到了一座沒有屋頂的土地廟。

  廟裡面倒是不髒,想必是徐少麟預先打掃好的。

  駱人龍剛剛挨著牆角坐了下去,一條人影已然閃了進來脫口叫了—聲:「師兄……」

  徐少麟並沒有被三絕先生杜允中收歸門下,只能算是三絕先生杜允中的應門童子,這聲「師兄」叫得實在沒有道理。

  唯一的解釋,只可說是徐少麟跟隨了三絕先生三年之久感情深厚,存著一片想往列入三絕先生門牆之心。

  駱人龍驟然間,真不知該怎樣應付這尷尬的場面,要答應嗎,三絕先生生前既未收對方為徒,自然有他的道理在,同時,江湖上也從未聽說有代師收徒的這回事,要不答應嗎,又覺得徐少麟這片天真的感情,實在可貴,而不忍予以峻拒,是以一時怔立著,答不上話來。

  徐少麟一種自卑之感,油然而生,訕訕地道:「駱公子,老公公對我太好了,我時時想念他,所以,我……我……就叫你師兄了,你生氣了麼?」

  駱人龍忽然靈機一動,一把握住徐少麟的髒手道:「麟弟你我情同骨肉,乾脆叫我大哥好了!」

  徐少麟失望的眼色忽然一亮,跳起來道:「大哥,你真的認我做弟弟?」

  駱人龍笑道:「麟弟,你大哥都叫過了,難道還會是假的麼!」接著語聲變得傷感地道:「麟弟,你怎會落泊到如此地步?」

  徐少麟笑遍「當小花子也不壞呀!」

  駱人龍為之苦笑,搖了搖頭,心裡感到十分難過。

  徐少麟接著又道「大哥,我告訴你,我現在有了一個師父了。」

  「是那位武林高人?」

  徐少麟滿面得色道:「家師就是窮家幫幫主!」

  駱人龍這才高興起來道:「鐵臂鵬許老前輩,為丐幫歷來十六位幫主中最出色的一位,賢弟能得他老人家垂青收錄,可喜!可賀!」說著,忽然想起恩師被害的事,立即話題一轉,問道:「麟弟,你是怎樣離開析城山的?快快說與大哥知道」

  徐少麟搖頭道:「話太長了,現在沒有時間說,以後再慢慢告訴大哥吧!」

  駱人龍心念一動,道:「麟弟,你這樣把我約了出來,像是見不得人似的,莫非還有什麼要緊事?」

  徐少麟眉毛一揚道:「大哥,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覺察出來麼?

  駱人龍心思何等機靈,眼珠一轉,馬上就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行藏又洩漏了,大約三堡四派又要對自己有所不利了,劍眉一軒,道:「在這通都大邑之內,愚兄就不信三堡四派真敢無法無天地對我怎樣!」

  徐少麟道:「這次倒不是三堡四派那些人,而是,為你……」

  語聲未了,忽有一串陰冷的聲音接道:「只可惜你這通風報訊的人,也遲了一步。」

  一個身穿藍色儒衫的中年書生現身出來,五官端正,除了臉色白得不大正常,和目光浮動不定外,倒確有一份儒雅之氣,要既有聽到他的笑聲和所說的話,真還叫人不會馬上認出他是惡人來。

  他什麼時候來的,廟中二人事先均毫無所覺,僅憑這一點。駱人龍便不敢對他小視,自己行藏既已敗露,當然沒有再做作的必要,於是,挺身而出道:「小生駱人龍,你大約是來找我的吧!小生已經得罪了三堡四派,倒不在乎多上一兩個敵人。」

  駱人龍這—擺威,那中年書生反而含笑搖手道:「輕聲些,是友是敵,尚不知道,我們何不平心靜氣先談談。」接著,自己報出號道:「在下陰手書生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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