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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頃刻之間,便進入了物我兩忘,天與人會的境界。

  駱人龍大喜之下,便又跳入池中,用這種調氣心法,試練天魔掌劍。

  最初,雖然仍有發不出勁道的感覺,但經過幾次修正以後,已能運劍生風,出掌有聲了。

  駱人龍在池中練得得心應手了,又試著移到池外練習。

  這種內功心法果然神奇得很,就是離開了池水,也一樣可以將《天魔武功》運轉施為自如,毫無不適的感覺。

  駱人龍當然不知道這種內功心法,乃是一位前古異人,受夠了《天魔寶錄》內天魔心法「反筋逆血」變性之苦,後來無意間,發現了這座山腹仙洞,用池中永寒之水,滌去了惡念名心,又飲服了「靈石鐘乳」,恢復了人性天和,於是坐關數十年,揉合正邪二家之長,悟創出這種「天元心法」,為結善緣,就洞中鐘乳石林,添減移置,把一生心血結晶「天元心法」蘊藏其中。

  同時,又把一套深為自滿的奇妙身法,留在前洞。

  那異人,功力深厚,舉手投足便有溶金化鐵之威,所以,那鐘乳石林,雖經過他人工修葺,如非絕頂高手,象駱人龍目前這點成就,是不易看出來的。

  駱人龍一意自強不息,腳踏實地地苦幹,不作那好高騖遠的空想,卻偏被他得到了這份奇遇。

  假使駱人龍不遭逢逆境,勵志上進,他縱是愛好這洞中的奇景,至多不過是時來過從,洗心滌性而已,那會得到這大的好處。

  駱人龍就從這一天起,算是走上了他人生的康莊大道,在洞中,饑渴時可飲用「靈石鐘乳」,根本就用不著再到外面去覓食。難你洞外鬧得天翻地覆,他是一概不聞不問,只專心苦修「天元心法」,和家傳朝陽劍法並《天魔寶錄》上的工夫。

  《天魔寶錄》上的工夫,劍術和掌法最難練,雖然兩者合起來總共不過是十六招一百二十八式,因其奇奧乖巧,處處走的是出人想像之外的偏門,大違天道運行的常軌,所以學起來,艱苦困難倍于任何武學。

  單只這兩門工夫,差不多就耗費了駱人龍將近二年的時光,才練至精化之境。

  至於指法,雖說也只八式,而真正用以卻敵的,其實只有一招。其餘七式,不過是激發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的手法,要訣領悟以後,倒是不難施展。

  計謀篇,是心計之學,不比學習武功,須要苦練,只要領悟了它的精要,神髓,加上自己的心靈性巧,運用之間,自然圓妙,並沒占去駱人龍多少時間。

  駱人龍刻苦自勵之下,過了三年無天無日的生活。

  如今他在功力方面,雖說不上已然大成,但已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高手了。

  因為,他畢竟修習的時日太短,有許多別的因素,是要向經驗中求取的。

  就這樣,也都得歸功於「天元心法」和「靈石鐘乳』』之神奇助力。

  要沒有天元心法,駱人龍練成「天魔寶錄」的可能性,就非常渺茫了,縱使他以絕頂的聰明,無邊的毅力,以反逆的因果,悟出了「天魔內功」的練法,其結果,心性也一定全變,真的成了江湖上一大天魔,再也不能保有他純真的本性了。

  又如果沒有「靈石鐘乳」培元清心的神效,駱人龍要把「天元心法」練到今天的境界,縱使「天元心法」兼具正邪之長,有速成之利,至少,也得二十年的時光。

  不過駱人龍就得了這大的好處,他已是非常滿足了。

  這座洞府神奇地造就了駱人龍,駱人龍全副心力都用在武功的研磨上,對於這神奇的洞府,懶得去瞭解,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去求得瞭解。

  就在入洞四年後的一天晚上,駱人龍拋下那神奇的洞府,在繁星皎月相迎之下,回到了大自然的懷抱。

  這時,駱人龍的衣服已經破爛得再不能披在身上了,只好赤著上體,在腰間圍了一塊鹿皮。

  右手,握著他父親日月叟駱一飛一生行俠常用的鐵劍。

  左手,握著夾有雙親遺囑的《天魔寶錄》和那塊三角形他展開身形,長髮飄飄地回到了故居之地。

  慈母和三叔流霞叟邱永信的墳頭上,已是雜草叢生,高過人頭。

  駱人龍心中—陣酸楚,拜倒慈母墓前,禱告道:「媽!孩兒就要下山去了,請您暗中佑護我吧!」

  又轉身向流霞叟邱永信的墳前,默禱道:「三叔!你看著,中原四皓中的人物,是不容許任何人輕侮的!」

  最後拔出長劍,把二座墳頭上的雜草掃光。

  他接著又回到被自己燒了的草盧前面,斷垣殘瓦,劫跡猶存,他搖頭嘆息了一陣,忽然跳入遺址,用鐵劍挖出一包東西,裡面是慈母的首飾,和一小串金葉。

  這正是駱人龍目前下山,所最需要的。

  黃山地區,駱人龍非常熟悉,接著,他又來到一家獵戶門前,趁屋中人夢中未醒的時候,取了他們一套衣服,留下一片金葉,作為代價。

  當曙光初現之時,駱人龍已經踏上了山下的官道。

  他一身獵人打扮,頭上挽著一大把頭髮,紫色面孔上,長滿了鬍鬚,一個非常俊秀的人,成了不倫不類,惡形惡像,令人不敢接近的怪物,卻又吸住所有行路人的視線。

  駱人龍原是極愛整潔的人,見了人家對他敬而遠之的樣子,自己也覺好笑,於市集上,整了容,又換了一身衣服,除了臉上的紫色無法可想之外,在儀態上又是風度翩翩的了。

  這個風度翩翩的人,很快便在武林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蕪湖城北近郊,臨江的地方,有一片瘠土,平日寸草不生,極是荒涼。

  四年前,突然有人在這片瘠土上,建起了—座大墳,墳前立了一塊大碑。但並不是墓碑。

  一條筆直的大路,由官道直達墳前。

  在那條大路與官道接銜的地方,聳立著一座石牌坊,牌坊橫柱上,刻著「警世戒妄」四個大字,血紅的顏色,令人觸目驚心。

  墳前那塊碑石上,刀劍交叉的頂頭處,也是刻著「警世戒妄」四個字。

  碑上有序有文,大意是說,日月叟駱一飛不顧武林公約,擅練《天魔寶錄》,為其盟弟金風叟柯正雄等三老站在公義立場,殺之除害。為儆傲尤,所以把日月叟駱—飛葬在這裡,以為野心者殷鑒。

  署名立碑的,是三堡四大門派。

  由此可見,四年前金風叟柯正雄和飛雲叟李守義在發現日月叟駱一飛含冤受屈的事實後,並未能說服三堡四派,他們仍是一錯再錯地操縱著武林中的視聽。

  這天,夜暗之後,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俯伏墳前,慟哭了半個晚上,臨去的時候,拂袖抹去了石碑上的字跡,用天魔指力,龍飛風舞地寫了「是時候了!」四個大字。

  同時,又用掌力震倒了橫跨大路口的石碑坊。

  這件事,立即震動了三堡四派,也波及整個江湖。

  大家都已意識到,這是什麼事情的前奏了!三堡四派,原都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沒有想到會來得這樣快!更沒有想到,將要出現的人,其功力竟會有這樣深厚!於是,三堡四派高手四出,找尋他們想像中的人物。

  舒家堡二堡主舒倫,落星堡七堡主田七,青城派玄鶴道長,以及舒家堡徒眾中,過去曾見過駱人龍的人,都奉命負起了尋找駱人龍的任務。

  另一方面,中原四皓中仍存的金風叟柯正雄和飛雲叟李守義,也正展開了找尋駱人龍的工作。

  可是,任由他們踏遍了天涯海角,卻連駱人龍的氣味都沒有聞到一點。

  一陣風過去,又平靜了半年。

  半年後的一天晚上,三堡四派中的重地,同時發現了一張白紙紅字的貼示,上面寫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血債血還!」

  顯見,這生事的人還有同黨,否則,再高的輕功,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跑遍三堡四派。

  三堡四派有些寢食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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