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武林潮 | 上頁 下頁


  就在他們人車將要進入一片叢林起伏地帶時,驀地,前面不遠處;驟起一陣人喊馬嘶之聲。

  一忽兒,便見有一馬馱著一位精壯背劍漢子,象一陣風般地繞過靈車,飛越到前面。

  那漢子經過靈車時,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向車內黑漆大棺材死死地盯了一眼;這些情形,都沒有引起駱人龍的注意。

  駱人龍毫無江湖經驗,即使他看到了這精壯漢子的舉態有異,也不會感到有什麼不對。

  倒是那前面趕車的小老頭子,沖著那超越而前的精壯漢子背影,「呸!」了一聲,低聲罵道:「這算是什麼名門大派!」

  他突然將靈車速度緩了下來,轉身向駱人龍叫道:「少爺,你的心事想完了麼?」

  駱人龍正想得癡癡呆呆,聞呼一怔道:「老丈,有什麼事?」催動銀玉飛霜龍駒,趕上前來。

  那車夫待駱人龍攏近了些,猛將寬邊草帽向上—掀,露出兩道精光逼射的眸子,望著駱人龍臉上道:「趕車的有一句話相問,請你直言告知!」

  駱人龍一觸那車夫有如冷電的眼神,暗道一聲慚愧:「我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他竟是—位高人。」他因不知道車夫存的什麼心?答話之前未免猶豫了—下。

  那車夫聲音一揚道:「請少爺相信,趕車的絕無惡意!」

  駱人龍雖無江湖經驗,卻不是對人情世故一無所知的人,人家既然降身來當自己的車夫,必是有因而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時面容一肅道:「老丈有什麼話,請問吧!」

  那趕車的毫不浪費話語,直統統問道:「這棺材之內,除了令尊遺體外還有什麼東西?」

  駱人龍以為這趕車的人存心要中途劫掠,一肚子氣正沒地方發洩,不由冷笑道:「只要你勝得小爺掌中鐵劍,還怕所有的東西不都是你的;何必多問!」嗆的一聲,長劍出鞘,作勢以對。那車夫見駱人龍會錯了意,搖頭苦笑道:「少爺不要心生猜忌,趕車的不是欺孤淩寡之人,你快快實言相告,以便合力應付馬上就要發生的事情!」駱人龍見他不象說假話,還劍歸鞘,道:「棺中除先父遺體外,別無他物。」

  那車夫一陣沉思道:「你身上可帶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駱人龍道:「有五十兩黃金。」

  那車夫加問一句道:「你再想想看,是否還有別的東西?」

  駱人龍大聲道:「再有就是在下的一條命!」

  那車夫「呵!」一聲,道:「可能人家要的,就是你的命!」

  駱人龍一怔道:「老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車夫唉聲道:「少爺,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麼?」卻不再多說,長鞭一揚,「嘟!」的一聲,靈車又恢復了原先的速度,向那叢林之內馳去。

  駱人龍縱騎緊隨車後,心中一片茫然,如果說中原四皓中的三老要他的命,他早就沒有命了,此外,他再也想不出還就會饒不過他。

  轉念之間,人車進入那片小叢林。

  茂密的樹木,把內外隔成了兩個世界,正是攔路劫掠的理想所在。

  那車夫冷笑了一聲,停住靈車,棱芒四掃道:「老夫接了的生意,誰敢出來惹是生非!」

  話聲甫落,颼!颼!颼!一連縱出八個蒙面大漢,一字排開,擋在靈車前面。

  站在最左的一個漢子,似是八人之首,昂然道:「今天這件事,你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快少在少俠面前賣狂!」

  那車夫把寬邊草帽一掀,露出整個顏面來,嘿嘿笑道:「無知之徒,就是你們堡主親自見了老夫,也不敢如此狂傲無禮,還不給老夫讓開!」就用手中趕馬的鞭子,向阻在前面的八人掄去。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手法,只見那八個蒙面大漢,被他鞭梢一卷,竟象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淩空飛起,跌回他們原來藏身的地方。

  他又哈哈一笑道:「我逆天翁專愛逆天行事,藏在後面的老的,為什麼還不出采,難道還要老夫親自相請麼?」

  逆天翁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怪物,一生行事正邪不分,專門愛管一些別人認為難管的事,其實他並不知道駱一飛被殺的事,只因駱人龍雇了他的車,又對了他的胃口,於是他就不問情由地插上了一手。

  駱人龍從老父口中知道逆天翁這號人物。乃在逆天翁報出名號,叢林之內尚無反應的時候,催騎走到車前,就馬上抱拳一揖,道:「晚輩駱人龍有眼不識泰山,多謝老前輩賜助!」

  逆天翁露齒一笑道:「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和三堡中的舒家堡結上了梁子?」

  駱人龍一時不願說出自己父親的名號,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

  一語剛了,樹林深處,又走出一群人來,為首是三個老年之人,剛才被扔回去的八個漢子,也跟在這三個老人身後。

  個過這時他們八個人,都取下了蒙面手巾,現出了本來面目,竟都是儀錶不俗,氣慨非凡的年輕小夥子。

  駱人龍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不由一陣納悶,暗自奇怪。

  那三個老人,移步間,眨眼便到了靈車前面,打量了逆天翁一眼,中間那個老人哈哈大笑道:「怪不得目中無人,原來是逆天翁任兄!小弟舒倫現在出來了,不知任兄有何賜教!」

  逆天翁任性嘿嘿笑道:「原來是舒家堡的二堡主大駕親征!不知我老頭子有講個情的面於沒有?」

  二堡主舒倫笑道:「以任兄的名頭,舒家堡敢不買帳,只是這次的事情,舒家堡僅是三堡四派的代表人,不便擅專,尚請任兄見諒。」

  逆天翁聞言一驚,暗忖道:「這小子連三堡四派都惹上了,那這個子會是什麼樣的人物?」正思忖間,忽見二堡主舒倫一指車中棺木道:「任兄可知棺中死者是誰?」

  逆天翁任性一愕道:「小老兒做事,從來沒有耐心去調查人家的根底!」

  二堡主舒倫道:「這麼說起來,任兄是不知道棺中的人是誰了!」

  逆天翁不悅地道:「難道會是小老兒的仇人不成!」

  二堡主舒倫哈哈大笑道:「不錯!棺中之人便是中原四皓之首的日月叟駱老兒,任兄,你與他該不會有過命的交情吧!」

  逆天翁愕了一愕,忽然仰天大笑道:「駱老兒呀!駱老兒!想不到我任性反而成了你護靈之人!豈不可笑得很!」他自艾自歎一陣,忽然,面色一正道:「人死不記仇,老頭兒與他恩仇了了,現在我是受駱小友之雇趕車的,吃人之祿,忠人之事,一切就事論事,小老兒的脾氣就是這樣,這件事還是管定了!」果然不愧逆天翁之名,脾氣真怪,人家只說他正邪不分,現在似乎連敵友也不分了。

  二堡主舒倫苦笑道:「那麼小弟兄好得罪任兄了!」。

  逆天翁任性忽然長眉一揚,大聲道:「老夫先問你一句話,再動手也不遲!」

  二堡主舒倫道:「任兄有什麼話只管請問,在動手之前,小弟都會好好答覆。」

  逆天翁任性道:「日月叟駱老兒在世之時,你們奉承他唯恐不及,為什麼人剛剛一死,你們就反臉不認人了?這難道就是你們正大門派的作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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