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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白劍雙眉一皺,他不但無法回答七巧玉女葉萍的話,一時,也無法瞭解她的話意,一下竟愣住了。

  她糊塗的回春聖手張彥春,這時才發現七巧玉女葉萍與白劍之間不似初識,一怔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白劍笑了一笑道:「我們原是敵汽同仇的戰友,但不知葉姑娘與張大俠怎樣相遇在一起的?」回春聖手張彥春「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說來……」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叫了一聲:「師父!」

  回春聖手張彥春又是一聲「啊!」,把已到口邊的話忍了回,話題一轉,道:「葉萍,你看白少俠的功力,有無恢復的可能?」七巧玉女葉萍神色一斂,道:「白少俠精血虧損,筋骨痿弱,乃是患了未老先衰,體能透支之症。照醫理而言,如能維護得法,至多尚苟喘人世十來春秋。不過細察白少俠心脈之間,又似有一種奇妙潛力,有似生化之火,白少俠是否能因此得救,弟子則不敢妄論了。」

  張夫人訝然一震道:「葉萍,你簡直已經了不起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夫人,今後女中對手,只怕不能由你一人獨佔了。」張夫人見七巧玉女葉萍如此聰慧,也是高興得不得了,笑道:「別樂昏了頭,那本『九節紫葉地玄子』怎樣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從懷中取出一團黃泥,剝脫黃泥是一張荷葉包,一面將那荷葉包交給張夫人,一面笑道:「真是吉人天相,小兄趕到地,這『九節紫葉地玄子』不但完好無損,毫未遭到意外,而且也到得正是時候,世人難得一遇的『地玄子』,也給小兄得來了。」張夫人驚叫一聲道:「這真太好了!」急急解開那荷葉包包,現出一本紫色蔓藤似的奇草來。

  大家凝神注目望去,只見那「九節紫葉地玄子」一點也不打眼,粗粗看去和初生的葡萄苗差不多,莖分九節,一節對生二片紫葉,頂端結著一枚赤紅的果子,紅得冒火,但卻只有黃豆大小。

  那紅色果子露出來不過片刻之間,便見它紅色一暗,張夫人清喝一聲,道:「白少俠快張開口來!」

  白劍方一張嘴、張夫人已抖玉腕,把那顆紅色果子投入白劍的口中,白劍只覺一股香沖入鼻中,喉中一滑,腹中便似多了一團烈火。

  張夫人輕輕籲出一口長氣道:「你要再遲回片刻,便糟塌了這粒『地玄子』了。大哥,你快動手替白少俠調順血氣,我馬上為他配藥。」

  只見張夫人這兩句話後,白劍已是全身漲得通紅,幾乎快忍受不住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也手出如風地點了白劍十幾處穴道,扶住白劍躺回床上,然後,又取出「七星金針」,插在白劍身上。

  這時,張夫人已把「九節紫葉地玄子」莖葉和另外九種早就準備好的靈藥,放在一隻玉缽之內,搗成藥糊端了過來。

  回春聖手張彥春掀起白劍衣襟,把那些靈藥連同玉缽一起覆在白劍丹田之上。

  白劍服下那「地玄子」之後,腹內其熱如焚,痛苦難當,那缽藥糊敷上之後,便有一股精涼之氣從丹田處透入,漸漸與那奇熱中和,不過個把時辰,便覺全身舒暢無比,漸漸地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白劍一覺醒來,先是覺得四周一片寂靜,睜開眼來,才見房中一燈如豆,七巧玉女葉萍在燈光下伏案而寐。

  顯然大疲累了,也不知服藥之後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時間?驀地,七巧玉女葉萍在睡夢中發出一陣吃語,只聽她繼繼續續地道:「不……不……大哥……喲!你……」最後一聲驚叫後,醒了過來。

  她驚魂未定的秀目畏懼地向四周一掠而過,忽然發現白劍正睜著一雙星目向她望著……她禁不住一陣心跳,夢中情景,使她羞澀地垂下了螓首,下意識的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滾滾落在胸襟上。

  白劍迷惘地一怔,一時無從瞭解她的心情,同時,也不敢貿然發問,怕唐突了佳人,只好獨自思量。

  七巧玉女葉萍內心之中其實真很想和白劍談一談,半天不見白劍開口,偷眼窺去,只見他翻著一雙大眼睛,失魂落魄地瞧著屋頂發呆。

  他面色冷漠,神思不定,定是想起了他的新婚夫人,這個推斷,似乎比什麼都更使七巧玉女葉萍難過。

  心中難過,卻又無可奈何,因此一聲令人聽來淒涼無比的長歎,從她口中發了出來。

  白劍心中微微一震,暗付道:「這次相見,她怎的好像變了另外一個人,尤其對我,更似充滿了惱恨之意,莫非她在怪我與陳大哥沒有去救她?然而,她又怎麼遇上回春聖手張彥春的呢?」

  白劍劍眉微蹙,暗下決心道:「就是再碰一次釘子,也非把此事弄清楚不可。如我真有不是之處,也該把話說開,向她道歉才對。」

  此念一生,白劍再無顧忌,輕歎一聲,道:「葉姑娘,想不到我們又在這裡想遇了,而且還承你盡心看護,實叫小弟感愧難當。」這原是引起雙方談話的客氣話,炬料,七巧玉女葉萍聽了,卻是冷笑一聲,道:「不用客氣,小妹只是奉命盡責而已。」

  白劍在一發難收的情形下,訕訕地笑道:「葉姑娘,在下有點迷糊,想不起什麼地方惹惱了姑娘?」七巧玉女葉萍玉容一顫,道:「沒有,不要說白少俠沒有對不起人的地方,就是有,以你白少俠今天在江湖上的俠名,也無須放在心上。」

  是了,真是有了誤會了,白劍苦笑一聲,歎道:「君子相交以誠,小弟家境貧寒,幼年失學,疏忽失禮之處,在所難免。但小弟可以發誓說,小弟縱有不是之處,也是事出無心,尚望姑娘海量包涵,明白見教,小弟才好知過而改。」

  語態誠懇,實是肺腑之言。仔細想來,他原就沒有什麼錯,他就是娶了陳小鳳,關你七巧玉女葉萍什麼事?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不是不明白,但她一想起此事,明白人便成了糊塗人,心中就是一萬個想不開,只想向他發脾氣,這種心理,大約就是所謂「少女的春怨」吧!

  七巧玉女葉萍當時愣了一下,旋即被她抓住了理由,柳眉一豎道:「你真的不知道?」白劍道:「小弟愚昧,尚請姑娘明教。」

  七巧玉女葉萍本想提一提陳鋒,但話到口邊,不覺玉容一羞,叫她怎樣說得出口,慘然一笑道:「過的事不談也罷!」依然留給白劍一個迷,只是經此一來,她的態度倒是緩了下來。

  白劍也不敢過於緊逼,苦笑一聲,道:「但願小弟不是有心之失。」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輕「啊!」一聲道:「對不起,你醒過來啦!……」把話岔了開去。

  白劍道:「我很好,請姑娘不要懸心。」

  七巧玉女葉萍道:「你現在提一口氣,運運功試試看。」白劍依言提了一口氣,試行運起功來。過了片刻,搖頭苦笑道:「不行,看來是沒措望了。」言下一臉黯然之色。

  七巧玉女葉萍寬慰他道:「不會不行,只是你原有功力已完全消失,現在要靠你重振雄心,再一次努力了。我剛才的意思,是要你試一試全身機能,是不是都恢復了常態。」

  白劍點頭道:「那倒是完全好了。」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道:「這就好了。」突然,兩人都覺得無話可說,沉默了下來。

  此時,夜闌人靜,山風獵獵,孤燈相照之下的一對少年男女,哪能抑制得住心中起伏的神思。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打破了沉寂道:「這次尊夫人怎麼沒有和你一同來?」

  白劍似是沒有聽清七巧玉女葉萍的話,微微一愕道:「什麼?誰的夫人?」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輕皺道:「尊夫人,陳小鳳姊姊!」白劍長歎一聲,搖頭道:「她這時只怕要恨死我了……」

  七巧玉女葉萍一怔,道:「你們鬧翻了?……」

  白劍苦笑道:「當時我實在有難言之苦。」

  七巧玉女葉萍道:「什麼難言之苦,也不能在新婚期間就反目,你……你們男……」一股不平之氣,陡然沖了上來,代替了自己的幽怨,真想說他兩句。

  白劍星目一瞪,截口道:「新婚之期?誰說我們成了親?」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一陣狂跳道:「你們沒有成親?」

  白劍慨歎一聲,道:「我們原談過婚嫁之事,但我當時並未答應。」七巧玉女葉萍暗籲了一口氣道:「原來他在騙人。」深鎖的眉梢,頓時一舒,臉上那抹陰雲也一掃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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