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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史威陰笑道:「你身為人子,討取老鬼的枯骨,是你個人的事,如果你有種,你就該單人獨馬與我們相對!」

  鐵膽金鉤聞一凡生怕史莒冒險答應他,大喝一聲,道:「弟兄們,這東西太可惡了,我們先殺了他再說,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史大哥的遺骸。」

  史威「哼!」聲道:「你來吧!小爺歡迎之至。」

  「聞叔叔,何必與這種人生氣。」

  鐵膽金鉤聞一凡虎目一瞪道:「你真要答應他那無理條件?」

  史莒肅容道:「他條件雖然無理,但小侄身為人子,為順利討還先父遺骸,能不接受麼!」

  話聲一落,不讓鐵膽金鉤聞一凡再有開口機會,正色向史威道:「好!我一切答應你了,先父遺骸現在何處?你可以說了。」

  史威道:「我說了,萬一你變了卦呢?」

  史莒劍眉怒剔道:「你道本人像你一樣麼?」

  史威冷笑道:「小爺不這樣想!』」

  史莒怒極而笑道:「你又有什麼花樣?」

  史威道:「立下字據來,由各大門派擔保,在你命喪黃泉之後,任何人不得留難我們,任由我們安全退走。」

  史莒斷然道:「好!本人無不照辦。」

  當時立了字據,請各大門派掌門人簽署作證,交給了史威。

  史威把那字據放入懷中,又道:「現在你該把我手下人的穴道解開了。」

  史莒懶得和他囉嗦,傳音向韋靈珠說明瞭解穴手法,韋靈珠嬌軀一起,飛入那群人中,掌指翻飛,把他們受制的穴道,—一解了。

  同時,史莒也手起掌落把黃山老大老二老三三人穴道解了,向他們歉然一禮,道:「得罪之處,還請三位老前輩原諒。」

  「黃山四皓」中被史莒制住的只有老大老二和老三三個人,老四不知何時離開了大廳,迄未回來。

  他們三位穴道一解,並未立即向史威那邊走去,卻互相對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接著,同聲一歎,三人同時向北劍程和一抱拳,由老大甘明發話道:「愚兄弟一錯不能再錯,其中另有難言之隱,往者已已,來者可追,一切對不起的地方,尚請多多見諒,後會有期,請從此別。」

  北劍程中和微一猶疑,耳中傳入史莒的傳音道:「『黃山四皓』尚無大惡,一時失足,乃是中了七煞宮主的圈套,現在既知悔改,伯伯放他們去吧!」

  原來「黃山四皓」老三受了「七煞宮主」女色蠱惑,以致被利用為惡,設下圈套,由他們出面把史威引了出來,如今「七煞宮主」自已都歸了正,他們自是有感於懷,再加這時見了史威的表現,實在丟人極了,是以無顏再留。

  當然,其中之種種內情自然是「七煞宮主」告訴史莒的。

  北劍程中和原本不是好殺的人,這時有了史莒的話,還有什麼可說,朗朗一笑,道:「三位請!」

  「黃山四皓」三老回頭看了史威一眼,又複長聲一歎,大步向廳外行去。

  史莒忽然揚聲道:「三位老前輩請慢行一步!」

  「黃山四皓」三老一震,道:「少俠……」

  史莒道:「晚輩有信物一件在此,請三位帶著,憑此即可索回李老前輩,並通行無阻。」說著,揮手送出一枚青銅製錢,緩緩投入『黃山四皓「老大手中。

  「黃山四皓」想不到史莒如此誠摯,怔了一怔,縱身而去。

  史莒回過身來,向史威道:「現在,看你的了。」

  史威到了此時,已是驚弓之鳥,生怕弄巧反拙,也不再使刁,道:「移開墓室內棺木,挖地三尺即是你那死鬼老子的枯骨。」

  北劍程中和頓足而起,如飛向廳外射去。

  九頭太歲鐘競年叫一聲。

  「程大哥等小弟一步!」人也跟著向廳外奔去。

  北劍程中和停身回頭,叫了聲:「鐘賢弟……」那英雄之淚,像缺了堤防的潮水,一傾而下,一肚子辛酸,都隨那如潮淚水,沖得乾乾淨淨。

  接著鐵膽金鉤問一凡,西令羅驥相繼叫聲:「程大哥!」

  「程老弟!」

  一起走了過去。

  北劍程中和揩淚哈哈大笑道:「小弟今天真是太高興了!」

  一切的言語,都是多餘,那種不愉快的陰霸,在他們之間,再也不存在。

  「哈!哈!哈哈!」

  四人恢復了一向的友愛,把臂而去。

  不久,四人同時回到大廳,北劍程中和道:「莒侄,令尊遺骸,已經找到。」

  史莒未及答話,乃母彩虹女許萍已是全身皆顫地從座中站起,悲聲說道:「程伯伯,請帶未亡人先去看看!」

  彩虹女許萍雖已從史莒口中知悉北劍程中和乃是無心之錯,心中早就原諒了他,只因入廳之時那種場合,正是劍拔弩張,殺氣騰騰之際,不便有所表示,以免影響史莒的計畫,故而入得廳來,一直沉默未語。

  就是北劍程中和見了彩虹女許萍,也顯心中激動非常,總想表達自已的歉意,卻也是因為不便,忍而未發。

  這時,彩虹女許萍一聲「程伯伯」,只叫得北劍程中和鼻頭一酸,虎目含淚,搶身走到彩虹女許萍身前,躬身一禮,咽聲道:「弟妹……愚兄……」

  彩虹女許萍微歎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誰也不要說了,小妹更是慚愧得很!」

  巾幗奇英,賢母胸懷,的確是與眾不同。

  北劍程中和暗叫了一聲「慚愧」!肅然道:「是!愚兄遵命,弟妹請!」

  彩虹女許萍正待舉步,史莒心中一動,暗忖道:「史威此人,詭計多端,上當事小,認人為父之事,卻是遺笑大方,同時,此事風風雨雨傳言江湖已久,如不徹底澄清,難免有人存疑,至為不妥。」

  此念一生,話即隨之出口,道:「媽,且慢,孩兒有一不情了請。

  請您老人家賜准。」

  彩虹女許萍微怔道:「孩子,你有什麼話說?」

  史莒肅容道:「孩兒不幸。致今爹他老人家遺骸受辱,罪該萬死,他為正天下視聽,孩兒仍想請在場各方老前輩為證,當眾滴血相認。」

  彩虹女許萍聽得史莒的話,不由一掠,暗道:「是呀!要是認錯人別人骸骨,就是只叫一聲,我也丟不起這個人呀!。」將身一歎點頭道:「孩子,媽完全同意!」微微坐了下去。

  北劍程中和朗聲道:「莒侄所言至當,愚伯替你準備去了。」當時又和西令羅驥,鐵膽金鉤面一凡,九頭太歲鐘竟年等三人反身出廳而去。

  片刻之間,他們四人抬著一張錦榻回到大廳。

  錦榻之上,益著一床錦被,錦被上端,現出一個乾癟了的人頭,略帶金黃之色,顯然,只是水分消失,並未腐化。

  從前,這種情形,名之為肉體金身,乃是極為少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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