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辣情霸色 | 上頁 下頁
七〇


  這兩個正是血海地闕中兩名令主,穿心白骨爪樊江與冷魂居士,搜魂怪乞雖然未見其人,但卻久聞其名,見狀知道大勢已去,反而豪氣勃發道:「師兄不必擔憂,小弟前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雲天義丐這兩個師弟,賢與不肖簡直有天地之差,不禁感慨萬端,心知徒弟無益,正待出青勸其速逃,可是尚未出口,見冷魂居士滿面奸笑道:「哥舒大俠!你兄弟能夠同日同時死,也是人生快事,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雲天義丐悲憤填膺,白髮亂顫,瞪眉豎目,可就是氣得說不出話來。搜魂怪乞心知生機已絕,豁出去一死而已,反而仰天狂笑道:「大丈夫頭可斷,骨可碎,志不可奪,來來來,今天古天花就憑這雙肉掌接你們兩個,死而無怨!」慷慨,悲壯,夾雜著無比的淒涼,明知不可為,依然勉力為之,確是丈夫行徑,令人敬佩。但冷魂居士聽完之後,卻得意萬分地哈哈一笑道:「古花子,你真把自已看得比天還高,憑你這點家當,也配和我動手麼?司空壽,你替我把拿下!」三手惡丐輕應一聲,雙手閃電飛出。

  可是,來容古難全出手,雲天義丐業已怒吼一聲飛縱而來,左拳有掌,全用上九成真力打出。這時候拚上一個算一個,搜魂怪乞那能坐視,肩頭一晃,駢指如戟,嗖地一聲,點向綿掌李奇的雙目。四人搭上手,立即連連搶攻,轉瞬就是十來招,這十來招便硬接硬架,直覺罡風四濺,氣如濤,卷得殘枝斷葉,滿天飛舞。穿心白骨爪看在眼裡,發出一聲架梁怪笑道:「司空壽真是大驚小怪,憑這兩個老花子,那值我兩人動手,早知如此真不該來!」

  冷魂居士揚眉一笑,正待答言,突然耳釁傳來一聲冷哼:「既不該來怎不早滾?」冷魂居士聲才入耳,便如流星趕月般淩宛拔起,直向那片密林裡去,半空中提氣發掌,掌聲嘩啦啦驚心大震,把那碗口粗細的巨樹,一連劈倒三株。可是,四望空空,那兒有半點人影。穿心白骨爪樊江跟蹤而至,見此情形,也不禁心頭大駭。就在二人相顧失色之際,耳畔怪聲又複二次傳來。

  「你兩人還不快滾。真想拔死麼?」

  聲音又尖又冷,分明就在左側不遠,兩人同聲怒喝,掌隨聲動,四股烈風,如同東海狂濤,長江駭浪直向那出聲之處壓下。嘩啦啦風掃疏林,如同滾揚撥雪,茂幹摧折,殘枝亂飛,就在那滾滾煙塵之中,傳來『聲長笑,人影暴射,扶播直上,迎著那西下夕陽,一掠三丈。穿心白骨爪與冷魂居士兩人,那一個是好惹的菩薩?怒吼一聲,隨後急迫。可是任他二人功力已至峰造極之境,仍較那人相差一籌,出林之後,蹤跡立斷。二人相顧失色,背脊上冒出一片冷汗。

  正在此時,耳畔又傳來一聲冷笑:「兩位才來麼?」

  二人心神大震,一抬頭,只見十丈之外,站著個黑衣少年,面色蒼白,似笑非笑,背著那西下夕陽,就同一尊石像一般。穿心白骨爪樊扛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個毫不起眼的少年,頓時戒心全去,惡念滋生,當下嘿嘿怪笑道:「你嫌我兩人來遲,可是急著等死麼?」黑衣少年冷冷笑道:「等死未必,我只是急於替你送葬而已!」

  穿心白骨爪厲吼一聲,兩隻剩皮包骨頭的鬼爪,突然反掌拂出,陰風惡臭,呼嘯而來。黑衣少年輕哼一聲,身形鬼魁般一閃一飄,不值避開這猝然一擊,反而沒聲息地欺到穿心白骨爪身後。穿心白骨爪樊江心頭一凜,急轉身,盤旋飛打,一連三招,鬼手如鉤,分向黑衣少年上中下三路抓到。

  黑衣少年這次沒有閃躲,就在穿心白骨爪招式攻出之後,突然手掌一晃,只見千百隻掌影,如同狂風卷著一蓬枯葉,漫天澈地而來。穿心白骨爪心頭大驚,怪叫一聲,連忙收招急退,可是,那狂流蕩的勁風,已由身後呼嘯一聲掠過。他立穩身形,心頭兀自狂跳不已,及至他低頭一看,更回顏色陡變,那張原就沒有人色的鬼臉,此時更像是冰凍的豆一般。

  原來他那件紫袍後襟,已被黑衣少年剛才,一陣掌風,掃下了八寸來長,斷處整齊,如同刀切。穿心白骨爪樊江固然心驚肉跳,機伶伶直打寒噤,冷魂居士卻也如同身受,背脊上冷汗滴滴,像是於烤自肉,油膩直冒。黑衣少年不言不動,手中扯著樊江半段衣襟,目注二人滿是輕蔑之色,終於,他傲然仰首一輕震耳狂笑。

  穿心白骨爪樊江,先是怕,後是氣,繼而怒火燒心,凶念又生,露齒獰笑,雙手提起…冷魂居土表面沉靜,暗中已將真力凝聚,準備樊江一旦出手,便即前後病人攻,猛施辣手……這種箭拔弩張的情形,黑衣少年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依1日如同未見一般,笑聲一住,立即冷意澈骨地說道:「你們兩個誰想打的走到前面來話聲冷,硬、像一把刀,像一枝箭,更像是一盆水,把穿心白骨爪樊江的怒火,一下澆熄,情不自禁地又向後倒退一步。冷魂居士視線與黑衣少年那兩道目光一接,也是心神悸動,鬥志立刻去了一半,不過他頗能見風轉舵,眼珠一轉,便即揚聲說道:「閣下究意是那路人物?」

  黑衣少年輕笑一聲:「天之下,地之上,四海之內,八荒;之中!」

  「你與丐幫有何淵源?」

  「沒有淵源!」

  「那麼你無故挑釁,意欲為何?」

  「我想打加架,你肯奉陪麼?」

  冷魂居士對眼前這黑農少年,委實疑神疑鬼,莫測高深,聞言珠亂轉,半響之後,這才敞聲大笑道:「你我無怨無仇,打架大可不必,今日之事,只要閣下能展露兩下絕藝,我二人抖手就走如何?」

  冷魂居士說得好聽,事實上乃是想刺探對方虛,好作進退之計,黑衣少年怎能不知他心中主意,聞言冷笑一聲:「憑你兩個,也值得我展露絕學麼?也吧!

  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

  話聲一落,身形飄起,直向左側三珠合抱巨樹卞走去。

  冷魂居士與穿心白骨爪全神貫注,只見少年在巨樹前八步停下身形,二人正覺不解,突聞少年引吭長-……

  嘯聲穿雲裂石,不啻風吵龍吟吟,嘯聲一致,人影連,眨眼之間,少年複又驚呀倒射一般飄落身前。

  只見他臨風卓立,目射精光,手中提著穿心白骨爪半段衣襟,此外一切如舊,別無異處。

  難道這樣長嘯一聲,就是他展露的絕學?

  冷魂居士與穿必白骨爪,全都心頭打鼓,假如少年並無甚了不起的驚人絕藝,則剛才那一翻曲求全實在不值,二人全有種被騙的感覺,雙雙冷笑一聲……可是,就在二人準備出手,而又尚未出手的刹那之間,情況完全改,只聽一連驚心動魄的巨響,如同天崩地陷把二人嚇得疾退。茂向乍敏,驚魂甫定,轉身再看時,只見那三珠合抱茂樹,業已全部倒下,只留下三尺來遍的樹幹,矗立在蒼茫暮色之中。二人霍然醒悟,原來少年先前那一陣身形晃動,竟已用半段衣襟,把這三株巨樹腰折。這種孩人聽聞的內功修為,委實叫二人心驚。這兩個武林巨擘,本意想扶助三手惡丐篡奪幫主大位,喳,經此一來,不禁神魂飛越,互視一眼,抱頭而去。

  這黑衣少年是誰?他正是化名招魂幡的天涯遊子冷浩!

  夕陽落下了西山,暮色掩蓋了大地,陣陣鳴雁之聲,帶來了冷意森森的秋風……冷洽知道二人一去,雲天義丐與搜魂怪乞必可穩操勝算,他不想再見他們,於是,他打算默默地離開新城山……

  可是,假如……他想到搜魂怪乞萬一尚有需要協助的地方呢?他又悄悄地回到那城密林之前。

  灰暗的夜幕,綴上第一顆明星,打鬥的聲音沒有了,密林前只留下淩亂枯枝,滿地黃葉,就在這寂靜的山腳下,躺著兩具屍身,不出他所料,一個是三手惡丐,另一個是綿掌李奇他露出一絲傷而得意的微笑,但面具上卻無法表達出來,僅止從嘴角的牽動,想見他,b中那份複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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