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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傍晚的藍天,點綴著片片絢麗的流霞,暮靄深沉的無情谷,除幽靜之外,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

  冷浩目注那茅屋窗前剛剛出現的另一個美婦心中充滿了喜歡,充滿了哀傷,充滿子一股無可比似的親情……

  那慈祥的笑容,那憂鬱的眼神,他是很久不見了…

  啊I媽媽額上的皺紋加深了,白髮多了,那不全是思念自己而致的嗎?他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愧咎。媽媽與莫悉愁仙子說些什麼,他似乎沒有聽到,因為他已被喜悅的心情所沉醉,對身外的一切,早巳不聞不見了……

  夕陽終天沉下了西山。「無情穀」被黑夜籠罩了.茅屋裡來一陣笑聲,兩條人影在窗下消失……冷浩重新回到了孤獨之中,不過,他終究見到了慈顏,雖然他留連不舍速去,修理想到滿身未了的恩怨,他只好黯然出谷……任是千里良驥,也難與那金鷹相比,一人一禽,出賀蘭,渡黃河,直奔陝北「這一時到達白乾山。

  他不願落店,就宿在山腳下一座小廟之中,午夜夢回,思潮起伏,突然廟外傳來一聲熟悉的馬嘶,他側耳一聽,立即翻身而起,往正東疾馳而去。行裡許,只見月色下一匹白馬,嘶嗚不已,定睛一看,不由心下一怔道:「怪啊?這不是我丟在血海地闕外的那匹坐騎麼?怎會在此出現呢?」良馬識主,聞聲振鬃長嘶,疾馳而來,冷浩心頭靈光一現,立即飛身而上,一任那白馬穿林越澗,歡嘶疾馳……

  月明星稀,宿鳥驚飛,賓士中遠遠看到兩條人影,兔起鶻落,捨命相鬥,轉到達身前,放眼一看,不覺大驚……原來這兩個人影,一是冷浩恨之入骨的惜花公子,另一個則是那神秘莫測的恨璞書生,看兩人形狀,似乎已經爭鬥半多時。

  恨璞書生功力不弱,但惜花公子吏不知由何處學來那一身怪異武學,竟把恨璞書生逼得招式散亂,還手無力……冷浩到達之時,惜花公子哈哈大笑,奇招突出,彎弓出掌,閃電般印向恨璞書生心頭……冷浩見狀大驚,長嘯一聲,飛身而起,夫魔指第招「冤魂不散」脫手打出,罩向惜花公予胸前五處要穴。這一招又名「淚灑冰山」,出手時冷氣砭膚,奇寒入骨,惜花公子事出意外,意被震得連退五步,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他天性深沉機詐,奸狡如狐,心知已負重傷,那裡還敢停留,兩眼飛快地一掃,立即轉身狂奔而逃。

  冷浩知道只要此時飛身撲擊,不出十招,定可雪賀蘭山中墜崖之恨,可是,他先前出掌之際,究竟慢了一著,惜花公子雖被擊退,但恨璞書生已傷,就在他腳步一動之際,恨璞書生驀地身形一晃,就向地上揮去……此人對他曾多少相助,他對此人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情,見狀腳步升飄八尺,兩臂一伸,已把那倒下的身形托起。

  恨璞書生臉色蒼白,鼻息啾啾,顯見得傷勢不輕,冷浩知道若不即時替他通關活血,恐怕……心下一驚,立即找一處隱蔽之地,把恨璞書生身軀放下,然後飛快地替他解開胸前……那胸前數粒鈕扣解開之後,不知怎地,冷浩突然渾身大震,眼光中神色驟變……什麼事使得冷浩面容倏變,什麼事使得他神情如此激動?

  原料來那幾粒鈕扣解開之後,竟發現他絕未想到的奇變,先是鼻端嗅到一陣令人神魂飛蕩的幽香,緊接著眼前現出,兩座挺拔高峰……他是書生?書生那來這……

  冷浩大為驚訝,閃電般摘下他頭上儒巾,頓時青絲形散亂,秀髮垂肩,隨著徽帶寒意的夜風,恰似一抹烏雲……月光下躺著的不是書生,而是一個豔光四射的美女,那豐滿的胴體,發出令人心悸,神奪的氣息……這易而並的美女是誰?

  娥眉杏目,膽鼻櫻唇,雖部面色蒼白,仍可看出她正是那孤傲冷霜的冰心魔女。冰心魔女的美,美得叫人心驚,冷浩只覺氣喘心跳,神魂欲飛,丹田中一股熱流,如同火同爆發一般以他的內功修為,這簡直是不應有之事,連忙猛吸兩口真氣,這才把心頭激蕩的綺念平復下來,他不知這種情形,全是那兩口桃花爆作怪,反復暗暗自費道:「冷浩呀!冷浩!你乃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怎地一見美色,便泯滅靈性,這還算男兒行徑麼?」說完滿腹愧疚,霍然站起身形。

  可是,他身形剛一挺直,心中卻又感到一陣作難冰心魔女對婉貞姐姐有成全之德,她此時被惜花公子所傷,說不定也就是為了當日救的婉貞姊姊所致,難道自己就能放手不管麼?他凝望著冰心魔女蒼白的面頰,想想她對自己微妙的感情,終覺得事有經緯,決不能圍於男女之限,而見死不救。

  於是,他閃電般解天冰心魔女的羅衫,月色下露出一身滴粉搓枚,凝脂白玉般的肌膚,冷浩以「九九玄功」,將其真力貫注左右食指,只見他手起指落,疾點「丹田」、「氣海」、「心經」等穴道,直達十二重樓。只見停手喘氣,頭上汗珠連下,臉色微白。

  不一會兒,冰心魔女在迷惘中感到天在動。地在搖,靈魂在虛無飄涉的大海浮沉……姹女元陰,熄滅不了桃花燃起的熊熊烈火,惡夢驚醒時,業已恨滄海,錯鑄九州……冷浩驚叫一聲,推身而起,閃電般整衣來帶,戴巾登履,雙肩一晃……大錯已我豈能抖手不管?這念頭閃電般在他盡頭掠過,使得他業已菜形的身形,倏然停了下來。

  烏雲中又透出一線沙白的月色,冷浩艱澀地轉過身來,如舉千鈞地抬起了頭,又目一掃,頓時神情一怔,往後猛退兩步。冰心魔女業已穿起羅衣,停立在月色下如同一尊石像,原本冷若冰霜的素面,此時吏罩上一屋煞氣,雙目冷芒灼灼,充滿了無窮幽恨……

  冷浩心中有說不出的愧疚。默默地低下了頭,他想解釋。

  可是,這如何說起呢?誰會相信他不相存心輕薄的狂峰浪蝶?

  他懊悔,他慚愧,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冰心魔女經過一陣可怕的沉默,終於毫無表情地說道:「把你的面具揭下來!」語聲像一塊冰,似一把刀,充滿了無比的怨毒冷浩心頭一顫,茫然無措地說道:「姑娘!在下初意,實在是……「冰心魔女冷笑一聲:「為德不卒,其心可誅,救命之恩,豈能抵辱身之恨?」話冷如冰,面寒似水,話聲未落,身形陡地欺進,玉掌疾翻,逕往冷浩心坎上劈到。瞧她那份豎眉瞪目的形狀,似乎已把冷浩恨之切骨,玉掌遞出之時,淩厲如刀,辛辣無比,快如飄風般嘶嘯而來!

  她功力確實詭奧難測,不過若與冷浩相較,卻仍舊相差甚遠,是以一掌攻來,冷浩無論閃讓反擊,約屬遊刃有餘…可是,冷浩此時不知怎地,卻像是神弛物外,靈智全失,服見掌風沽前,竟然雙目-閉,仰首又是一聲沉重的吧息……原來他生性磊落光明,一旦鑄此大錯。心中其咎難安,此時此地,只覺對眼前之人負疚良深,是以眼見冰心魔女的玉掌攻來,竟然心下一『狠,想以那七尺之軀,了卻滿身孽債……冰心魔女掌距他心頭五寸,一見他那付視死如歸之情,不覺心頭一怔,掌力一撤,向後反退三步。冷浩只覺一股勁風,由胸前霍然掠壺,一切又歸平靜.驚詫中睜目細看……

  只見冰心魔女停立在灰暗的夜色裡,衣袂飄揚,髮絲亂舞,秀目緊盯著自己,發出灼灼的寒芒,似乎在考慮一件極其重要之事。冷浩心中不解,凝視有傾,茫然長歎道:「姑娘中途撤招,莫非已……」冰心魔女聞盲臉色之變,寒聲說道:「救命之恩,不敢輕負,辱身之恨,萬死難忘,他年報恩之日,亦即向爾索命之時!」語意冷峻,堅毅,說完飛身上馬,穿破沉沉夜色,向山下如飛而去。

  溫馨旖旎,俱都被無情地冷風吹散,寧靜地色夜裡,只留一片懊喪,無恨必須品嘗,滿山飄零的落葉,在一邊竊竊私議,似不屑。似嘲笑,又像是行道者的譴責……星沉,月落,黎明之前,冷浩又見到了昨夜棲身的小廟,他極思靜靜地休息一下,那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不,於是,他……孰料他正打算飛身入廟,突然之間,他聽到那渺無人跡的小廟裡,此時正傳采一陣熟悉的人聲!

  「姑娘乃大王掌珠,武學人材俱都冠絕當世,平日孤勞自賞,何嘗把天下男jL放在眼下?誰知對那小於,卻像是情有獨鍾,一聞喪命賀蘭山,便即傷心欲絕,日夜兼程,千里而來……」

  這聲音沉渾剛勁,內力絕高,頗像是乾坤五霸中失身血海的那位銅鐘道人,聽語意,似乎……

  冷浩把他那幾句話放在腦海中閃電般略一琢磨,不由心頭猛震……

  大王掌珠!難道冰心魔女是血海轉輪王的愛女?

  那小子又是誰?他喪命賀蘭山?難道……他指的竟是他心頭剛覺一陣激蕩,另一個聲音又在耳畔響起:「老雜毛!那小於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值得姑娘如此青眼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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