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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第十一章

  咳!我冷浩行道江湖,濟弱扶傾,除暴安良,沒想到曾幾何時,竟變成了無告的羔羊,蒼蒼老天,難道這就是……強烈的陽光,穿透那彌漫的白霧,由頂上直射下來…

  他腦中靈光一現,脆口念道:「吞朝陽之氣,喚明月火精,陰陽互濟,龍虎相道,九九功事,無堅不摧……」對!「九九玄功」既能打通陰陽之橋,穿越龍虎玄頭,難道這受制的穴道,竟不能解麼?可是,要做到這一地步,必須要有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內力修為,自己的功力行么?同時…

  也罷!盡人事,聽天命,一死之外,尚有何慮?

  龜息吐納,運氣調元,雖不能平時修為的架式,但其要訣卻是一般無二,強把丹田一口真氣提起……金線血蘭之慧,使冷浩已至萬毒不侵之境,內功修為,更擠進武林中絕頂高手之列,不過他並不自知吧了!

  這一口丹由之氣運起,-覺一股熱流,經『氣海』,過『陰交』串盤走脈,在『遊礬』『華蓋』之間略一停滯,便即直達心經。冷風習習,秋日倒射,冷浩面色寧靜,俄而頭白氣蒸騰,如同開鍋一般…約莫頓飯時光,突間他引吭長嘯,騰身而起。

  原來生死關頭,他用功之勤遠異平日。這一場運氣調息,不但受制的穴道全解,而且打通子生死玄關,在內功修為上百尺竿頭,吏進一步。他死裡逃生,不禁雀躍萬分,用戶至身形騰起,突覺周身痛楚難當,頓時哎一聲,像流星瀉地般落了下來。

  低頭一看,只見他全身衣衫破爛,血跡斑斑,四肢百骸,簡直是體無完膚……他不禁想起冷面華陀那「繼續生肌靈玉脂」。可是,在棋盤峰下救受傷的丐幫弟子之時,已把它用得一光,此時還有什麼辦法呢?也吧!先找處泉水把身上洗淨再說!

  身子一俯一拐地扶壁而行,那淙淙流水之聲愈來愈近,終於,他發現左側崖上高約十大之處,有一條飛瀑淩空倒瀉。飛珠濺玉,熱氣蒸騰,在秋陽照射下,那倒垂的匹練,顯出一種罕見的淡紅顏色,淙淙潺潺,注入崖下一汪晶池。池水盈盈,如一盞玫瑰液汪,寬廣十丈,深不逾尋,池下佈滿粉紅色的細沙,奇怪的是,一任那飛瀑終年灌注,依然與岸齊,毫不外溢。

  冷浩不及細辨,立即解衣入池,但覺池水懊熱,著體舒泰,一時大意,連飲數口。池水入腹,但感甘冽無比,饑喝頓解,正想痛飲一番……

  突然之間,感到傷處奇癢難當,丹由那裡,升起一股微妙無比的氣流,情思大熾,蠢蠢欲-……冷浩心頭大駭,兩臂一撥,飛出水面.身形剛一落地,就覺心旌搖曳,綺思滿腹,欲念如潮、幾乎不克自持。他知道池水一定有異,慌忙席地而坐,默運「九九玄功」企圖把侵人體內的毒素,慢慢地排出身外。

  其實他身受血蘭之菁,以達萬毒不侵之境,池水縱然有毒,對他又能奈何?無如這峭壁流泉.乃是海內唯一的桃花瀑」,下與地肺相通,集宇宙間純陽之氣而生,雖能去腐生肌,但卻性烈無比,常人人池,恐怕早就燒得皮開肉綻,冷浩雖然稟賦不向,但池水入腹,也不禁真陽蠱動,極思好合,虧得他警覺及時,硬以「九九玄功」把那奔騰的欲念克制,經過了盞茶時分,這才靜下心來。誰知他打坐完畢,睜目一看,又複大驚失色……

  原來他周身的肌膚,經過那「桃花瀑」洗禮之後,此時已變成一片棕黑,傷處雖已痛止癡落,便卻色作青紫如同燒熟的豬肝一般…」他心頭狂震,雙肩一動,飄落池邊,臨波一看啊!一張黑黝黝的醜臉,橫七豎八,佈滿了紫褐疤痕,醜怪之態,不可名狀,那還是昔日豐度翩翩的冷浩?我這樣還能見媽媽嗎?還能見婉貞姊姊嗎?還能啊!不行,我沒有臉再見他們了!他們也不會再認識我了,也罷,從今以後,一任他老死荒山,永不出穀了!他傷心,他落淚,他雙手掩面,不敢再看池水中那張陌生而醜怪的面容,他……山風呼號,空穀無言…

  突然,在死寂的空氣中傳來一陣悠悠鷹啼,一塊淡黃雲影,快如奔馬一般,穿過那維繞的白霧,急瀉而下……冷浩心頭一怔,黃雲已經當頭罩落,秋陽下看得清清楚楚,那乃是一隻展翼八尺的金鷹,鐵羽鋼翎,喙堅爪利,墮落身邊,不住的昂首高鳴,顧盼生姿冷浩突然醒悟,自己由懸崖墮落,幸能死裡逃生,一定是這只金鷹所求,只不知它是不是落魂池畔所見的那只,還是小翠姑娘的坐騎?

  他思量不解之際,那金鷹又是一聲輕啼,將頭一側,用兩隻閃閃發光的眼睛睨視著他,如同家禽一般,溫馴無比地靠了過來。他這才看清就在金鷹原先落腳之處,擺著十來隻不知名的異果,他心中豁然一解,這金鷹對自己如此友善,一定是落魂池畔所見的那只,心知這種靈禽既經擇主,便即忠心不二,自己今後終老絕穀。能有它來陪伴,到也可解除不少寂寞。他一時情感奔放,如見故友,如對親人,用手扶金鷹的勁項,無限溫柔地說道:「金鷹啊!我落下這萬丈懸崖是你救我的嗎?」

  他這舉動,若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對牛彈琴,可是他早在落魂池畔,就已知道這只金鷹善解人意。靈異非凡,是以話音一落,那金鷹眼中果然光茫四射,將頭連點。冷浩滿腹悲傷,霎時去了一半,複又無限愛憐地說道:「你采來這多果子,是給我吃的麼?」那金鷹果又輕啼一聲,將頭連點。

  他容貌被毀,心灰意-,此時此地遇上這溫馴靈禽,頓時在蒼涼落莫中感到無比欣慰,一面抓起那堆果子大嚼,一面如同故友重逢般絮語不絕。金鷹雖說不能人言,但由那簡單的動作中,冷浩終於獲經當年飛往落魂池畔,乃是想採擷血蘭之葉,救治病危中的同伴。

  它與那同伴在多年之前,分別被一雙男女怪俠豢養,怪俠夫婦逝世後,它與那同伴舊分居兩地,看過昔年主人的故居。它那同伴住在山后不遠的一座峽保之中,薪主人乃是一位武功絕高,美豔非凡的女子……要知這種靈禽世所罕見,冷浩手腳比劃地盤問結果,已知它那同伴,就是小翠姑娘的坐騎。則那女主人定是莫愁仙子無疑……

  他知道慈母已被莫愁仙子救去,她既在住在山后峽谷之中,慈母還會……

  他心中感到一陣激蕩,恨不得跨上金鷹立刻飛去,好看一看多年不見的慈母……

  可是……他想到了自己容貌已彎,母親怎還會認得出呢?縱然自己可以詳加解釋,但慈母購買到自己這般形狀.不是更加傷心麼?

  他想到此,如同觸電一般,情不自禁地打個寒噤他不敢再往想下想,不願再見熟人,甚至濛濛薄霧中透下的那綹慘澹的陽光,在他眼中也有無比地惹厭……

  他眼不得找處山洞躲進去,永不見人,永不見天,孤獨寂寞地渡過一生……

  日影末落,就要那只金鷹,把他帶進昔年怪俠的故居。

  這怪的故居座落在左側峭壁之間,距離地面十來丈,人口處是個藤蔓飄拂的石門,顯得無比的幽深,神秘……

  冷浩不等那金鷹接送,雙臂微振,身已拔空而起,飄飄搖搖,輕如無物,直向那藤蔓飄拂的石門中落去。

  瞧他功力,似乎因為生死玄關已通,較前更進一層,唯其心情沉重,卻毫無半點喜色。他身形落入門內,向前連行數丈,已至一座巨大石室,室中別無他物.但在後牆石壁上卻嵌著一面高與人齊的晶瑩石鏡。冷浩將頭一抬,那一付醜陋容顏,複又呈現眼前,自己愈看愈氣,陡然間欺前三步,雙手往前一椎……

  鏡後現出一座石洞,沿中立著一千身穿黑緞披風的髓髏,周身百骸,發出閃閃精光,搖搖向前行來。冷浩心頭大駭,向後有三步,背脊上直透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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